麦文舟现在终于慢慢懂一点自己的老上级了,齐淮山日理万机,却专门带着他来一趟郊区吃一顿真正的便饭,显然大有深意。
很多话不必说出口了。
不用太过矫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于麦文舟来说,终于明白,齐淮山对他失约,选择留在秦威,并没有因此责怪,反而是有一股羡慕。
想来当年齐淮山也曾经处于麦文舟类似的境地,他的选择与今天的麦文舟可能截然相反,当然他走到今天,所处的位置更加不易。
那一丝遗憾留给麦文舟来弥补了,这大概就是齐厅说的事情的另一种可能的原因。
正在胡思乱想中,齐淮山却又道,“你千万不要太得意了,塞翁失马的事,是福是祸,主要看你自己的了。厅里是从政,虽然说没有在厂里逍遥,但是自然有广阔的风景,也是更高的起点,你不来,也许一辈子就只能窝在那里,或者说,有一天秦威倒了,你就……“
他没说下去。
但是麦文舟很明白,去厅里工作将来无论如何,只要谨守本份,不违纪违法,那将来有一个稳定的前景,哪天再往上升几层也说不好。但是在选择秦威的同时,他已经失去了这些机会。
然而,这些他已经想清楚了。
“在哪里干都是干,都是党的干部,都是为了我们国家能更好!”麦文舟回答,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油腔滑舌,而是很诚恳的,很平静。
因为,这就是他的心里话,从那天雨中一大群人奔向他的时候,他就懂了,秦威离不开他,而他也离不开秦威。
他注定还要在这里干出一番事业出来。
齐淮山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点头,看向窗外的夜色,夜色里看不清远山的模样,只有那绵延的轮廓,在述说着这片热土上的故事,谁知道呢,也许麦文舟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正如他所言,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更好。
农民、工人、干部,大家都在努力着,不都为了这个国家变得更美好吗?这是大家共同的目标。
周师傅睡着迷迷糊糊地,麦文舟敲了好几下玻璃,他才醒过神来,连忙开门让麦文舟上车,好家伙,从三点半等到了九点半,麦文舟才回来。
他看得出麦文舟的脸色凝重,打了一个招呼,问去哪里,回答回厂里,这也不稀奇,随后就发动车子拉着麦文舟直奔回厂。
一路上,麦文舟沉着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周师傅也不好问,只能偷偷从后视镜看了一下麦文舟的脸色,见他陷入深度沉思中,便识趣地没有出声打扰他。
此时的麦文舟,满脑子都在想着和齐厅分别时,齐厅对他的提醒,他问麦文舟难道就没有关注行业的一些新动向吗?麦文舟最近一直在关注厂里内部的事务,对外部确实关注不足,被问住了,齐厅最后才提醒了他一句,“银龙集团现在正在发起一系列的并购,保山钢厂现在不光是控股那么简单了,接下来,可能要重组。”
听到这句话,麦文舟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可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
自从上次他拒绝隆盛客车公司参股的要求后,无论是银龙还是保钢方面,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一直堰旗息鼓。
这让他的警惕心逐渐降低了下来。
虽然一直找不到办法彻底解决隐患,但只要不捣乱,都好说。
显然,银龙集团刘连那帮人并没有放弃控制产业链的野心,在背后仍然在默默准备着,之前只是控股保山钢厂,但并没有完全并购,因此,从理论上来说,虽然各自掌握了一部股权,但是真正要搞事,能量还远远不足。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保山钢厂彻底被并购,然后重组,那么它们手上15%的股权就可以通过重组的形式转交给银龙集团,银龙集团将正式拥有30%的秦威股权,那个时候,他们就能兴风作浪了。
别的不说,如果他们发起动议,要求秦威如何如何,虽然肯定很难达成目标,但是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和困扰。
对于这些,麦文舟还不是特别懂,目前的情况是好在秦威还不是上市公司,否则财大气粗的银龙集团到时候能做些什么,还真不好说。
而且,就是因为不懂,早期决策的时候考虑不周全,为了生存和省钱,这才导致今天的麻烦。这个麻烦,还不专属于秦威,实际上秦威的总公司西汽同样因此吃了大亏,引进资本,吸收发展资金的同时,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连西汽目前都很麻烦,何况是现在的秦威。
总之,这对于秦威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麻烦,足够麦文舟头疼了。
一路思考,没有什么结果,麦文舟回到厂里后,也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回到了办公室,结果,他意外地看到了一直在办公室里的周之雅。
“那个,你怎么还没有休息?该下班下班嘛。”
周之雅当时正在为销售部的一些新动向头疼,还有麦文舟要求规划一下停车场的事,要处理很多棘手的工作,看到麦文舟回来,这才抬起头,疲倦地道,“今天下班了,明天还是得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