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淡地说:“不好意思,我家今天招够人了。”
卢香梅瞪大眼睛。
“我就是要找高婶子问问,她那儿有没有空房间,我新招的姑娘是乡下的,在县里没亲戚投奔,打算让她暂时住你那儿,会给房租。”
说到后几句话,柳暄红看向高婶子。
高婶子拔高嗓子:“当然有!”
那股欢喜劲儿迫不及待露了出来,卢香梅黑了脸。
高婶子才不管她,卢香梅为她侄女谋工作,又不是为她!
若是请了她侄女,小柳不用租房,那才是耽误她挣钱呢。
高婶子拉着柳暄红回家去了。
她家房子是早年分的,地方大,有三个房间,她和丈夫住一间,小儿子富贵住一间,大儿子和儿媳妇住一间正好。
“我家老大其实也分了房,平日他们就在对面住,吃饭来我家躺躺。我这就把屋子收拾了,给小言住!”
“老大家是一整个卧室,地方大,不会憋屈了小言。”
乡下房子盖得敞亮,和狭窄的筒子楼里住着感觉是真不一样。
高婶子怕小言住不惯。
柳暄红估摸着这个房间约莫是高家除了高婶子俩口子外最大的房间了,也很满意,还问需不需要和富贵对换一下。
高婶子摆摆手:“富贵就是小孩,他平时和我睡呢,委屈不了他。”
就这么定了,柳暄红付高婶子两块钱当一月房租,小言明儿就搬到高家住,吃饭就在店里。
解决好员工的住宿问题,柳暄红眉眼放松。
高婶子觑着她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问:“暄红,你卖卤味能干,又开了饭馆,对咱们县里生意熟悉,你觉着,我开个铺子怎么样?”
高婶子退休后成了家里的老妈子,手里没钱没底气,一直想下海,不过犹豫不决,这回是真下定决心了。
六月的时候她就想找柳暄红参详参详,不过当时柳暄红回乡下避暑,她就等着。
等到柳暄红回来,又忙着租门面,搞装潢,开饭馆,高婶子一直没寻到机会。
“挺好。”柳暄红摸不清她的意思,顺着心里想法肯定。
高婶子心里热腾腾。
“你说我租个铺子,做甚好呢?说句害臊的,我没什么能耐,做吃食也没你的本事,年纪也大了……”
高婶子越说越没信心,说到最后,头埋得低低的,怀疑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柳暄红握住她的手,手掌温暖干燥,让她不禁抬头。
柳暄红笑了:“您谦虚了,你做衣裳可是一流手艺,小果他们都喜欢你做的衣裳呢。”
高婶子觉得眼窝里热辣辣的,做衣裳,不过是谁家媳妇都会的活计,她没想到,柳暄红竟然夸她夸的这么好。
柳暄红回忆起上辈子街头小巷的裁缝店,沉吟道:“您有这个手艺,不妨利用起来,先也不用开铺子,只在家里劈个小窗,对着街边挂个牌子。或是替人做衣裳,或是帮忙缝扣子,改裤子…………”
高婶子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这个好!我看你们年轻的小姑娘,都爱俏,缝衣服,改裤子的活儿我能干的来。”
而且她就在家里干,也不费什么租金。
干家务时抽空就能做好。
高婶子越想越激动,晚上就和老伴说了。
高大叔虽然嫌弃她瞎折腾,但琢磨不出反驳的话,便点头应了。
高婶子兴致勃勃,柳暄红翌日出门,瞧见她拉着媳妇,碰上她,和她说要去买缝纫机!
宋秋咋舌,佩服她的行动力。
小孩子们是难以共享高婶子的兴奋的。就是在高大叔和她儿子儿媳这些人看来,高婶子就是在白花钱瞎折腾。
人都到退休的年纪了,不应该在家享福带孙子,不对,孙子不用她领,她带好富贵就行了,干嘛非要跑去挣钱呢。
家里也不缺这一毛两块的。
高家人摇摇头,都不看好。
筒子楼里的年轻姑娘和有工作的媳妇倒高兴,她们有些是不会做衣裳,有些是懒得做,但都乐意高婶子开裁缝店,便宜她们拿衣服裤子去缝补修改,花个几分一毛的,省了自己干这琐碎的活儿。
卢香梅是和大家反着来。
她是老思想,看不上下海的人,认为柳暄红和高婶子干的就是投机倒把,搁以前得去写检讨罚款。
她天天在小巷里说高婶子是自甘堕落了,有福不享,偏听柳暄红的话,指定要被骗。
筒子楼的女人们觉得奇怪,琢磨不出高婶子在家替人缝补还能怎么被骗,有人指出:“卢香梅,你是因为暄红没请你侄女,帮员工在高婶子家租房记恨她们吧。”
众人一听,还有这回事儿,那位婶子和高婶子交好,也不给她留脸,把卢香梅侄女想去柳记的事儿竹筒子倒豆子,泄了个干净。
众人一面八卦,一面稀罕地瞅着卢香梅,议论纷纷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因为这种小事就把人高婶子记恨上了,还暗搓搓诋毁柳暄红。
卢香梅初始还嘴硬,可她的那番高婶子被柳暄红骗的话站不住脚,被人犀利质问,她答不出来,灰溜溜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