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一边安抚叶衙内,一边吩咐何婆子:“干娘,你上楼去看看!”
何婆子做了亏心事,最怕鬼敲门,往后退了一步,嗫嚅道:“李栀栀她爹可是横死……”
话音未落,她拎起裙摆,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跑去。
叶衙内更是心胆俱裂,连马都不要了,推开小喜狂奔而出。
小喜吓了一大跳,忙追了出去。
大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牵着三匹马手忙脚乱也追了上去。
随着叶衙内狂奔的脚步声,梧桐巷的狗叫成了一片,不少人家都被惊动了,可是大都自扫门前雪,根本没人出来看,只有忠诚的狗在尽忠职守地狂吠着。
尚佳做事素来讲究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因此不肯贸然前去李栀栀家。
到了梧桐巷外面,他从马上下来,让两个亲兵在巷口看着马,自己带着景秀和玉明在月光中漫步进了梧桐巷。
因为腿长,尚佳走路一向有些快,此时却因为心中有事,慢慢地踱着步。
送花姑娘的丹凤眼鹅蛋脸和柔弱的小身板与他记忆中的栀栀妹妹相符,她家又是七年前从东京来的,而且以花卉为业,又与郑太尉家有仇……尚佳基本已经确定她就是自己的小未婚妻了。
只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一是得把这件事禀明京城的双亲,看看父亲和母亲对此事的意见;二是多年没见,他得确定小未婚妻的品性,如果有什么不妥,就由他来教育改造好了。
想到自己这个小未婚妻风驰电掣狂奔而去的奔跑英姿,尚佳牙都疼了——要把一个野丫头改造成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这条路很是漫长啊!
可是再漫长,他也得走下去。
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也关系到他后半生的福祉。
尚佳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忽听得前面隐约传来一声惊叫,接着梧桐巷的犬吠声便此起彼伏响彻全巷,他立时止住了脚步,大脑闪电般转动着做判断。
几乎是一瞬间,尚佳做出了决定,他轻轻一摆手,示意景秀带路。景秀去打探过,知道李栀栀家的方位。
不过即使是不相干的人出了事,他觉得自己既然遇到,便责无旁贷。
景秀微微点头,身轻捷地朝李栀栀家的方向冲了过去。
尚佳带着玉明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叶衙内被李栀栀她爹的灵位吓得心胆俱裂,一路狂奔,谁知刚转了个弯,兜头就被人给拖住了。
他当即吓尿了,浑身哆嗦涕泪横飞:“鬼……鬼啊!”
景秀抱住叶衙内,抬眼看向尚佳:“大人,是知府叶大人的公子……”
尚佳认出了叶衙内,满不在乎道:“是叶真这小崽子啊!”
他听到了后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得得”的马蹄声,便抬头看了过去。
小喜先跑了过来,弯着腰喘了一会儿。
此时月光皎洁,他已经认出了尚佳,忙过来向尚佳行礼请安:“小的见过尚大人!”
这时大庆也牵着马追了上来。
尚佳示意玉明看管吓瘫了的叶真和懵懵懂懂的小喜大庆,自己带着景秀向前走去。
李栀栀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轻轻推了推旁边被窝里睡得正熟的顾小玉,待顾小玉醒了,她这才道:“我家好像招贼了!”
顾小玉顿时一激灵,当下便跳了起来:“我们赶紧去看看!”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声叫住在楼下的爹娘和二叔:“爹,娘,二叔,李大姐儿家招贼了,快起来呀!”
片刻之后,顾大郎拎着把剔骨尖刀在前,顾大嫂带着顾小玉和李栀栀在中间,顾二郎殿后,一行人连灯笼都没打便往李栀栀家走去。
李栀栀家大门洞开,里面黑黢黢静悄悄的。
顾大郎提着刀便走了进去,其余人也都跟了进去。
刚进堂屋,李栀栀就闻到楼上传来的焦糊味,忙道:“上面着火了!”
她方才还怯生生跟在顾大嫂后面静若处子,瞬间便动若脱兔一步跨两阶冲上了楼。
地板上一个白纸糊的灯笼正在木地板上燃烧着。
见火势不大,李栀栀冲了过去,一脚踩熄了着火的灯笼,又碾了好几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房子虽破,却也是她的家,是她此生此世的安身之处啊!
顾大郎与顾二郎去后院巡视去了,李栀栀点了油灯,与顾大嫂和顾小玉在堂屋里等着。
李栀栀也不说话,孤零零立在门边,纤弱的身子似乎在微微颤抖。
顾大嫂和顾小玉瞧了,心里都为她难过。顾大嫂便道:“李大姐儿,要不然以后就住我家吧!”
李栀栀心中感动,却依旧保持着理智,知道自己若是住进顾家,早晚会成顾二郎的童养媳,便先谢了顾大嫂,然后低着头道:“我也大了……不太方便……”
顾大嫂见她如此情形下还这样懂事,不由更是心疼,叹息了一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栀栀秀丽的柳眉皱了皱,起身去看。
顾小玉担心她,也跟了过去。
走到李家大门外,尚佳一抬头,便看到了立在大门口的李栀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