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旦报官,这件事就怎么都瞒不住了。朝中的那些御史每日都清闲的很,要知道这事儿能不好好参他一本就怪了。况且毕竟是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有什么好处。
“算了,”沈妙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总归这件事还要看表哥的意思。”她看向一直神色阴沉不定的荆冠生,微微一笑:“表哥才是最痛心的吧。”
荆冠生不说话。
沈老夫人怒道:“先找大夫来看看!”荆楚楚和沈垣一直未有动静,怕是遭了算计,沈老夫人一肚子没法撒。要知道今日一切本该是沈丘来遭遇的,谁知道眼下变成了沈垣,可是她还偏偏没法说。
陈若秋忙着打点诸位夫人,那些个夫人小姐看够了好戏,知道今日不过是沈妙和沈家其他人的斗法,只是最后却是沈妙赢了。她们口口声声保证不说出去,接着告辞。冯安宁对沈妙眨了眨眼,跟着冯夫人离开。沈玥看着一片狼藉的院子,心中颇为失望。
只差一点点就能毁了沈丘,为什么最后变成了沈垣?
沈信他们也随着沈老夫人往正厅走去,这事情总归要给个处理的法子。加之关系到沈家的名声,还没这么多人瞧见,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可以解决的了。
沈妙走在最后头,突然被人喊住。回头一看,却是荆冠生走到身前。
沈妙个子小,荆冠生生的微胖又高,站在沈妙面前颇有压迫力。他向来斯文和气的脸上惯常的微笑已然不见,有的只是恶狠狠地阴沉,仿佛扒了羊皮的狼露出真面目,他道:“五妹妹,这是你做的吧?”
“是啊。”沈妙爽快的承认了。
没料到沈妙会这么说,荆冠生先是一愣,随即愤怒的对沈妙扬起拳头就要挥下来。惊蛰和谷雨连忙挡住,沈妙冷冷的看着他:“是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
“你无耻!”荆冠生低吼。
“无耻的是我?”沈妙看着他:“表哥,今日之事,你敢说你不知情?”
荆冠生怔住,怒视着他。身为荆楚楚的兄长,荆冠生怎么会不知道沈老夫人的打算?让荆楚楚成为沈丘的夫人,对他来说有益无害,可是谁知道最后却变成了沈垣!
“让自己的妹妹成为筹码,现在却来说我无耻,表哥,你不觉得你太恶心了吗?”沈妙笑道。
“你!”
“事情已经成定局,表哥不妨换个法子想一想。”沈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表姐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失去清白,日后再想嫁个好人家成为表哥的筹码,那可就很难了,谁愿意娶个破鞋呢。”
她说的恶毒,荆冠生捏紧拳头,却不得不承认沈妙说的不错。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荆楚楚成为了这样,日后哪里还有好人家肯要,更别说是富贵人家了。
“表哥,看在你我是表兄妹的份上,我便提醒你一句。”沈妙笑的亲切:“其实只要是嫁到沈家,对你们来说,都算是攀上高枝了。既然如此,嫁给大哥和二哥又有什么区别呢?”
荆冠生心中一动,看着沈妙不言。
“说起来,我二哥也是年纪轻轻就入仕,日后也是前程似锦,比起我大哥来说,亦是优秀。既然都是打着拿妹妹换前途的主意,床上的人变成了二哥,那就从大嫂变成二嫂不好么,反正对你们也没坏处。”
她看着自己的指甲,也不知是在对谁说话:“做人啊,要懂得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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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造你们有没有看无心法师呀,其实里面的嫌弃夫妇我觉得有点像民国版的神经夫妇哎,腹黑萝莉和一肚子坏水的军人哥哥~身高差也棒棒哒!
☆、第一百零三章 女色
沈府家宴中的这桩丑事,到底是没有流传出去。然而所说的“流传”,也不过是在百姓之间。至于世家大族,从来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位夫人当个笑话说给那位夫人,私底下其实早早的就传遍了。而沈老夫人自作聪明的那番话,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若是不按照她自己说的办吧,便是明晃晃的打脸,若是照自己说的做,赔上一个最优秀的孙儿,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甘心的。
不过因为这事,大房和沈老夫人算是彻底闹僵了。原先不过是二房三房只见的疏离,可是家宴上沈老夫人那微妙的态度,终究是让罗雪雁和沈信如鲠在喉,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干脆也抱胸看起好戏来。
沈垣和荆楚楚醒后,荆楚楚自然又是哭了一回,只说是被沈垣扯进去的。沈垣大怒,说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和荆楚楚躺在一起。他想不起来这些事情,指不定荆楚楚都还是完璧之身。
然而荆楚楚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一点儿也不重要,当着那么多贵夫人的面给大家看到了香艳一幕,荆楚楚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
或许是被此事受了刺激,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荆家兄妹一改往日的温和柔顺,咄咄逼人,非要沈垣给自己一个交代。而沈老夫人先前也说了,如果是沈丘,便能成为沈府大少夫人,如今变成了沈垣,自然而然的,荆楚楚就该成为沈府的二少夫人。
沈老夫人的算盘打得精妙,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沈垣是她最出色的孙子,却要娶一个蓬门小户出来的姑娘,登时就找些推辞的借口。荆冠生看着斯斯文文,骨子里却是精明无比,二话不说就要带着荆楚楚见官,还一封家书送回苏州,苏州那头的人听了,气愤沈老夫人心口不一的做派,带着人马就要上定京讨说法,竟是要和沈家耗上了。
原先的同盟一朝便破裂,沈老夫人整日都在府中大骂荆冠生两兄妹白眼狼,荆冠生两兄妹也明嘲暗讽沈老夫人为老不尊,沈府里一派乌烟瘴气。沈垣也恼怒的很,但这事儿闹得太大,总不能直接把荆楚楚杀了,那么多夫人眼睛都看着,荆楚楚一旦出事,谁都会怀疑到他头上。况且荆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管外头闹成什么样子,沈府西院都是院门一关,大家还是一派其乐融融。沈丘当日本就没有喝醉酒,不过是沈妙让他装醉,至于后来为何沈垣就和荆楚楚滚在一起,沈丘也不知道其中原因。虽然沈妙不肯告诉他,也威胁他不准告诉沈信夫妇,沈丘却也能隐隐猜到什么,再回府时,连荣景堂也不肯踏进一步。
屋里,沈妙坐在桌前给厨房写方子。荆楚楚如今想要再来巴结大房是不可能的。因此她也没有必要每日去练剑场盯着,不过沈信和一众小兵们都巴巴盼望着沈妙做的点心羹汤,沈妙懒得亲手做,便写了些方子交给厨房。结果每日都被盛赞,那些小兵对她简直比对沈丘还要尊崇。
罗雪雁也问:“娇娇何时知道这么多方子的?莫非是对下厨有兴致?”
沈妙就含糊的应对过去。她到底不是那种甘于洗手作羹汤的温顺妇人,只不过前生为了讨好许多人,也曾屈尊下贵同御厨讨教些菜色的做法。只是无论她以前做的多好,被讨好的人也不曾因此而动容。反而是现在,沈妙摇了摇头,这大约就是说,讨好人和讨好畜生是不同的,有的人懂得感恩,有的人只会恩将仇报。
白露将沈妙写好的纸拿起来晾了晾,就起身往小厨房那头送去。眼下西院吃饭和不和东院在一起吃了,直接开了小厨房,这副做派,明显就是不信任东院。
“听说今儿个表少爷又和老夫人吵起来了。”惊蛰一边替沈妙收拾着桌上的纸墨,一边道:“似乎荆家人也已经在路上了,老夫人眼看着是拖不下去,着急了吧。”
“该说的都说了。”沈妙端起茶抿了一口:“表哥是聪明人,总不能白白的被人占了便宜。”
“表少爷也真够狠的。”谷雨也道:“眼下整日拿报官要挟,明知道二少爷方回京赴任,这要是报了官,二少爷的官路可就毁了。奴婢看,这回二少爷是少不了得娶表小姐了。这还得多亏老夫人的谨遵老太爷的家训。”说到最后,尾音忍不住高高飘起,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欢喜。
沈老夫人的做派让人觉得犯呕,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不能让人大快人心?
“不过……”惊蛰问道:“表小姐这样费尽心机嫁给二少爷又有什么好?老夫人与她撕破了脸,二少爷心中也是不喜,便是嫁到府上,也定不会恩爱。表小姐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吗?”
沈妙微微一笑:“荆楚楚嫁的不是人,而是银子。既然如此,喜欢不喜欢,恩爱不恩爱,又有什么区别?”前生荆楚楚嫁给沈丘,沈丘待她也不错,可她最后还不是将沈丘害成了如此地步。对于荆楚楚来说,只要能往上爬,对方是谁并不重要。
“说起来,”谷雨撇了撇嘴:“表小姐想害大少爷,如今让她这么好端端的嫁进来,真是让人不痛快。毕竟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怎么恶人都未有恶报?”
沈妙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谷雨眼睛一亮:“姑娘还留着一手?”跟着沈妙呆的越久,对于沈妙的手段见识越多,谷雨已经见怪不怪了。若是从前,她大约还会惊异沈妙的凉薄与狠毒,可是一桩桩事情经历下来,对沈府其他两房的人真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那些所谓的同情和怜悯,早就不翼而飞。
“让他们哑巴吃黄连只是开始,”沈妙道:“荆楚楚算计大哥在先,她以为,她就能逃得了吗?”
惊蛰和谷雨目光闪闪的看着沈妙,沈妙摆了摆手:“先去把给福儿的银子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