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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节(1 / 2)

次日一早,萧清淮以手撑头,斜斜地躺着,月牙蓝的寝衣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片肌里紧实的皮肤,笑的格外阳光灿烂:“还赖着不起床呢,看来是真累着了。”见裹着被子的南姗使劲拿眼瞪他,继续笑言:“谁让你以前老哄我,动不动就说不行了,你明明就行的很,我可再不上你的当了。”

南姗一个纵身扑过去,双手掐住萧清淮的脖子,一副夜叉的凶相,恶狠狠道:“你还说!”

老婆掐自个儿脖子,萧清淮却笑眯眯地搂住老婆的纤腰:“瞧你这生龙活虎的气势,我就知道你又哄我了,别赖着了,快起身梳妆吧,别误了各家命妇朝拜你的时辰,我的皇后娘娘……”

南姗把又往衣裳里探的那只手,狠狠给萧清淮丢出去,然后翻身坐起,萧清淮也懒洋洋地坐起来,环住欲掀帐下床的南姗,埋首在她颈间,闷声说道:“你叫人把崇崇给我抱过来。”南姗郁闷的扭过脸,道:“崇崇在侧殿好好的睡着,现在天还冷着,这会儿将他抱过来,你倒不怕冻着他?”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萧清淮直挺挺地又躺回去,浓黑的头发堆了满枕,百无聊赖地叹气:“不抱个人,我睡不着觉——”

南姗默了默,很体贴地塞给萧清淮一个枕头,柔声道:“若是枕头抱不惯,我叫人把你大儿子唤过来,他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你睡。”

萧清淮黑了黑脸:萧明昭幼时是最喜欢缠着他睡,但是,也最爱在他身上撒童子尿。

新帝登基的余热尚未褪去,七王爷萧清尘的大婚之日又翩然来临,大婚次一日,萧清尘携正妃盛氏入宫请安,盛氏华服隆重,金玉满头,萧清尘的生母良太妃,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翠色通透的玉镯,亲自给面泛红晕的盛氏戴上,寓意圆满成双,南姗从善如流地念叨几句‘举案齐眉开枝散叶’的吉祥话。

春暖花渐开,萧清淮虽当了皇帝,却仍坚持住在太子东宫,勤政殿依旧由元启帝居着,至于皇后可住的凤仪宫,日日有人清理打扫,南姗却并不搬进住下,只在接待女眷之时,才在那里待会儿,用萧清淮的话来讲,那就是‘我住在哪儿,你就跟我住在哪儿’。

萧清淮昔年种下的一百棵小桃苗,今春已绽放出点点嫣红,南姗正抱着萧明崇看桃花,有宫女前来禀告:“启禀皇后娘娘,五公主求见。”

无限期的禁足令给她撤了,十五岁的及笄礼给她办了,依旧会送她出嫁的消息给她透漏了,想探望生母方贵人的愿望也满足她了,萧清佩这会儿又来干嘛……萧明崇手里扯着一根桃花枝,咧着小嘴巴嗨皮地摇啊摇,南姗吩咐前来传话的宫女:“带她来这里吧。”

被关了三个月,萧清佩面颊消瘦不少,被宫女引到东宫后殿,规规矩矩给南姗请安问好,南姗的语气既不亲近,也不冷淡,礼貌温婉的客套:“五妹妹有事儿?”

萧清佩咬了咬嘴唇,而后在南姗面前跪下,未语泪先流:“求嫂嫂在皇兄跟前美言几句,将我母妃迁出瑟落馆罢,那里实不是可住的地方。”

南姗眉心微沉,示意旁边侍立的宫女:“将五公主扶起来。”

萧清佩推开左右来扶的宫女,眼中噙满泪水,哀声泣语道:“求嫂嫂帮帮我,嫂嫂若不应我,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南姗挑了挑眉,然后淡淡道:“看来,五妹妹这回闭门思过,又是白费光阴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不会应你。”说罢,抱着懵然无知的萧明崇,离开了东宫后殿的花园。

她的善心又不是无底洞,瑟落馆是不如其他宫殿富丽堂皇,但也不是什么透风漏雨的烂地方,贵人应有的银炭份例日常所需,甚至该订做的衣裳首饰,南姗从未短缺过方贵人,瑟落馆怎么就不能住了。

说穿了,不过是过惯了被捧着的富贵日子,门庭乍然冷落清贫便受不了了。

回到正殿,南姗将格外黏人的萧明崇,放到临窗的大炕上,继续逗他玩耍教他说话,直至午间萧清淮回来,南姗简略说了萧清佩还在后殿跪着的事情,萧清淮将萧明崇揽在怀里,隔着门帘吩咐小包子:“你去告诉五公主,她每多跪一个时辰,朕便降方贵人一级位份,待降无可降之时,就将方贵人迁到冷宫去住……我要吃的火腿炖肘子备了没?开膳吧,我饿了。”

南姗将萧明崇从萧清淮身上扯下来,笑道:“早让膳房预备下了,崇崇,你这个小黏猴,快下来,别扯你爹的衣裳了……”

用罢午膳,萧清淮见外头阳光融融,暖而无风,便不乐意在卧房里歇午觉,南姗只得让人搬了躺椅放在廊下,萧清淮才在椅中躺下,萧明崇便顺着他老爹的大腿往上爬,萧清淮将幼子提溜在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小东西,怎么长这么慢,早些大了,早点送你去上课念书……”

一旁的南姗无语望天,只当啥也没听到:还嫌萧明崇长得慢?你是有多想变成白胡子老头呀,她现在恨不得将萧明昭拍成小奶娃娃,她的个青葱岁月哟。

其实,当了皇帝皇后的萧清淮和南姗,寻常的日子与之前依旧没多大差别,差别不过是宫女太监对他们的称呼,依旧有不死心的某些官员,见新帝后宫空虚,无一佳丽,又上本请奏新皇择选才淑,充裕后宫,被拍到马蹄子的萧清淮,将择选才淑的奏本,狠狠摔回某个出头鸟的脑袋上,并严厉的表示‘以后不要再让他看到这种与朝政军机无关的奏折’。

时如逝水,待到流火七月,萧明崇不仅走路稳当了,时不时还会抡着胳膊跑几下,月底之时,萧清淮给萧清佩赐了婚,驸马是出身清贵的书香门第,却无实权实势,婚期订在十月中旬,先前被褫夺的封号‘庆昌’,也未再加封回来。

清历元年刚入冬,萧元德所中的倦生之毒开始发作,时常昏睡不醒,萧清淮每日板着一张阎王脸,连不到两岁的萧明崇都下意识地感到惧怕,更何论他人。

第一场初雪薄薄落下,南姗轻轻给萧清淮揉着太阳穴,望着他瞌着眼睛的倦容,南姗无声叹气,在萧清淮的心底深处,对萧元德的感情也许是很复杂的,曾将他远远送离皇宫五年,每个月却又不忘看他一次。

清历二年春,元启帝驾崩归天,举国齐哀,同时,废太子萧清斌在牢中绝食而亡。

☆、第270章

夜深人静,睡意浅淡的南姗,挺想拨开萧清淮的胳膊,却又怕吵醒了他,故而不敢随意动弹,明黄色的腾龙纹案帐子在明珠的映衬下,微微有些晃眼,南姗既睡不着又不能翻身,着实有些不爽,只能轻轻叹了口气,不料,这么一点小小的动静,也将萧清淮从梦中惊醒。

“怎么还没睡?”萧清淮略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不待南姗吭声,又自顾说下去:“不都睡了好几天么,还没适应习惯过来?”将躺在怀里的南姗搂得又紧些,萧清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快睡吧,夏日夜短,晚上歇不好,白天又该没精神了。”

南姗在萧清淮胸口拱了拱,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在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拍哄睡动作中,缓缓入眠,萧朝的皇帝守孝礼法,是以月代年,萧清淮服满三个月孝期后,才将南姗从东宫迁搬到勤政殿,然后,换了新地方睡的南姗,认床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明,南姗茫然地睁开眼睛,身边已空空如也,起床梳洗后,因萧清淮还未下早朝,南姗便在勤政殿的后殿闲着散步,最后在一处雕栏画栋的彩廊下驻足。

“发什么呆呢。”穿着明黄色龙袍的萧清淮,单手负背走近南姗,所戴冕冠上的十二旒白玉珠,碰撞之声清脆悦耳。

南姗伸手指着一截彩廊,道:“十七年前,我曾在这里见过你,你就坐在那廊上,看着天空发呆。”萧清淮眸光柔了柔,接口道:“那时候正是冬天,雪后初晴,你穿得圆滚滚的,像一只小胖猪。”南姗弯了弯嘴角,又道:“去用早膳吧。”萧清淮牵过南姗的手,携着她一步一步拾阶而上。

已两岁过半的萧明崇,歪扭着不太标准的动作,给萧清淮和南姗行礼问安,嗓音细嫩,吐字如珠:“给父皇、母后请安。”

南姗冲萧明崇招招手,萧明崇兔子般蹦跳着扑到南姗腿边,奶声奶气的甜语道:“母后,我想和哥哥玩儿。”南姗拧了拧萧明崇的小鼻子,温声道:“才一睁眼,就又惦记着玩儿,你三个哥哥都上着课呢,崇崇,先乖乖吃饭,待吃了饭,母后带你到外头玩儿。”勤政殿是历任皇帝的寝殿,前殿通常做办公会臣的御书房,后殿才是晚间正经歇息的地方,不懂事的小孩儿,玩闹起来无法无天,未免扰了萧清淮的清静,南姗通常都带萧明崇到别处玩儿。

“看日头,今儿个天会热,又不像前两天阴天有风,就别出去逛了。”萧清淮瞄着唇红齿白的小儿子,见他生得愈发粉雕玉琢,灵动可爱,不觉温软了神色,唤道:“崇崇,过来,叫父皇抱抱,看看又长了几斤肉。”

萧明崇被搬到他老爹的大腿上后,嗓音软软的委屈:“父皇——”

自打萧元德开始毒发病重,萧清淮便常留宿勤政殿照顾,加之朝政繁冗忙碌,能挤出来陪老婆孩子的时间便更少,今年暮春时节,元启帝萧元德驾崩,一连数月下来,萧清淮一直心情郁郁,极少展露笑颜,又因常在勤政殿守孝办公,与萧明崇也少了许多天伦共处,小孩子最是敏感,不免觉得受了冷落,虽然南姗一直给萧明崇描补‘你爹爹非常忙’。

萧清淮摸了摸萧明崇的小脑瓜,眼神柔和,声音低低的温暖:“崇崇,父皇今天不忙,待吃完饭,爹爹来陪你玩儿。”萧明崇亮晶晶的眼珠子忽闪忽闪,明显兴奋起来,双腿不自觉开始扑腾甩动:“我要玩踢球球,我还要玩捉迷藏——”

南姗将一碟儿小包子推过去,眉眼弯弯道:“崇崇,你父皇最喜欢吃小包子。”萧明崇倾了身子,一手抓住一个包子,就往萧清淮嘴边塞,嘟着粉润的小嘴巴道:“父皇,吃包子。”萧清淮就着萧明崇的小手咬住包子,微微而笑:“崇崇真乖。”

夜灯盈盈,南姗还精神万分地翻着账册,萧清淮却已搁下笔早早收工,提着笔毫的南姗奇道:“今日怎么这般早?”萧清淮起身下地,走到南姗身边坐下,夺走她手里的毛笔搁回笔架,温声恬淡:“今晚月色不错,咱们出去散散步——”南姗略傻眼地被拉了出门。

正值月中,月光柔媚,淡淡撒下一层银色的薄辉,脑门冒冷汗的小包子,拎着灯笼在前引路,他的个乖乖咧,陛下和皇后出来散步,却不吩咐他往哪儿散,反叫他随便引路导航,呃……

东宫依旧灯火通明,它现在的主人是萧明昭,虽然萧明昭并未被明旨封为太子,皇上和皇后突然夜临东宫,宫女和太监乌压压跪了一地,进了大殿,云芳亲自奉上两碗茶,萧明昭瞅瞅神色清俊的老爹,又看看着装简单的老娘,略感意外的问道:“父皇,母后,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萧清淮端起茶碗,浅浅呷了一口:“来瞧瞧你有没有偷闲躲懒,太傅留的功课可做完了?拿来给父皇瞧瞧。”

快十岁的萧明昭颠颠地将功课捧给老爹,南姗则揽了萧明昭在侧,揉揉他的脑袋瓜,温声嘱咐:“功课既做完了,就早些歇着,你年纪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给累着了。”唉,可怜的娃儿,早上不能多睡,晚上还得顶着蜡烛做功课。

萧明昭轻轻‘嗳’了一声,眼睛却直往萧清淮的脸上瞟,萧清淮有过目不忘之能,检查起儿子的功课,也有一目十列之速,稍倾片刻,萧清淮便搁下萧明昭写的功课,言道:“早点歇着。”随即,又扯了南姗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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