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进宫,她若搏不了前程、保不住自己,再回府来等着她的只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袭月看着满屋子新添置的家具、奇珍异宝,闻着满腔的上好清香汤药,心头越发清明起来、充满了斗志!
既然捡了条命重活一回,何需再畏首畏尾。前世踩在她头上喝她血的人,她要他们一个一个,全部跪在她面前忏悔!
本不想再与皇宫里的人有所牵扯,但此番看来,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两日过去了,宫里还没有人出来接萧袭月进宫,全然像是头忘了这茬子事儿!萧袭月也暗暗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秦誉有事情耽搁住了?还是说,他的那招一箭双雕的棋被人识破了?
就在郑氏已咬着牙关盘算着如何彻底除去她的时候,召她进宫的人终于来了!
在萧云开、郑氏的心惊胆战中,萧袭月一颠一跛的出府。
此时,天光-欲晚,光线略暗,只见轿子旁立着一个玄色衣裳的男人,负手背对着。
她喊了一声“三殿下?”,这男子转过身来,眸色深邃,五官在渐浓的夜色中有几分模糊,但那轮廓线条却很分明,眸中闪烁点点星芒,难以言喻的冷傲孤高。
不是秦誉又是谁人?
北齐皇家以温润谦逊为尚,像他这样脸上明写着“吾辈不好惹”的还是少数。
北齐的皇宫历经数百年沧桑,夜色下更显神秘而厚重,宫殿屋顶高低起伏、尽数化作深深浅浅的暗影。
在这重重暗影中,埋葬了多少孤魂,也埋葬过她。而今重活,两生两世,恍惚得不真切!
马车冲入暗影包围,进入皇宫。
她到底还是回来了。
秦誉还未及弱冠,还住在皇宫中的“沁阳殿”。到时夜幕已降下,画着虫鱼的宫灯暖黄。
“宫中有御医,待会儿便过来给你诊治诊治。案子已由刑部接手,皇上三日后会召当日在船上的所有人进宫亲自审问。”
“你把我接进宫来,不就是怕我改了主意说不该说的话么?”萧袭月皮笑肉不笑,拒绝宫女的搀扶。
秦誉不语。诚然,他是有这算计。
萧袭月定定朝他看去,“帮我一个忙。”
“说。”
“我要见太后娘娘……”
……
要毁掉一个皇帝,只需要给他一个女人——一个野心勃勃的美人,或者一个是控制欲极强的狠辣母亲。
恰好,齐文帝这两项都占全了!
先帝早逝,太后早年独揽朝纲,把曾恃宠而骄的妃嫔以及皇子尽数毒杀,而后年迈、日薄西山,总算看开、放权文帝。可惜强母出弱儿,文帝早已被控制得软弱无能、纵-欲无志。而皇后妩媚貌美,出生寒微却步步除去先皇后、登上凤位,野心手腕难有人敌,时常左右皇帝涉政,被太后视为大患!
是以朝廷、后宫,已被这两个女人搅得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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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懿宁宫。
三四尺高的金丝熏笼点着梅花香,丝丝绕绕、袅袅起云雾。榻上,荣华半生的迟暮美人侧卧小寐,老去的容颜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华与威严。
宫女轻撩珠帘细声禀告:“禀太后娘娘,三皇子殿下求见。”
高太后没睁眼,挥手示意带人进来。
“孙子秦誉拜见皇祖母,祖母万福金安。”
高太后终于睁眼,故作严肃责问:“这会子又野去了哪里?现下又记起我这个祖母来了?”
秦誉往旁边跨了一步,让出身后的戴着青缎斗篷的少女。
“孙子去给皇祖母寻人去了。”
萧袭月屈膝跪拜。
“臣女萧袭月,拜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高太后眼光陡然犀利。
“抬起头来。”
萧袭月摘下斗篷,露出巴掌小脸,清瘦的脸颊显得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有神,不卑不亢,直视高太后的眼睛。
“你说,你姓萧?”
“回太后,臣女袭月,是忠勇将军府上第四女。”
高太后听见将军府三字眼中一亮。皇储之争,兵权便是敏感而紧要之物。
“你来见哀家,所为何事?”高太后抿了口茶。
萧袭月略作沉吟,开口:
“臣女要与太后娘娘做一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