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所知,兰天赐虽然拥有皇族血液的大祭司转世,但他七年前失踪那一次,前世的记忆已失,他是不可能知道破阵方式。
且,就算知道,也无法找到破法了的密钥。
燕青从插在他身上的几十只箭中一下拨出没入最深的那只,邪邪一笑,“小爷就不告诉你。”
转身,见姬墨枫也揭了脸上的黑蒙巾,嘴角下弯,神情带了几分揶揄,那一脸得意,仿似避过了一大劫似地看着他笑。
燕青当即轻嗤一声,斜挑长眉,“得意什么,太上皇没点你的名字,是因为你存在感太低了,就一个路人甲。”
姬墨枫毫不示弱地回应一句:“那也好过你象个傻子要负重三百斤跑大街。”
“你有本事负一百斤跑一圈瞧瞧,你那小身板,也只能在青楼嫖一嫖。”燕青挥了挥手中的弓,因为法阵,所有人的内力都施展不开,唯有他傲人的臂力,不仅破开了法罩,还一箭命中。
灰袍人低低抽笑一声,“年轻人,你就算是后羿再生,只凭一股蛮力,也破不开法罩。”灰袍人轻轻咳了几口,呕出了一口血,气息盈弱,一双灰眸依然死死凝聚,幽深得能把人吸入一般,“皇上,请赐教!”
兰天赐对灰袍人的请求置若罔闻。
自他收到兰锦的密函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是南皓的祭师,用法阵让所有的暗卫在一瞬间失去功力。
进而,他联想到了骆珏笙曾告诉过他,当年骆珏笙在泯山之上找到他时,他正与凤南天斗法,当时,骆珏笙怎么也无法破开法罩,后来,无意中血沾了手中的玉石,给他顺利扔进了阵中。
也就是说,凤南天在沈越山死前,给他喂了圣血,致沈越山带着记忆转世之外,还给了骆珏笙一身特殊的血液,可以破南皓的法阵。
他马上召见卫扬,他断定,南宫醉墨找不到谢雨离,必会挺而走险,劫持沈千染。
因此,今日设陷,他命暗卫用箭阵攻击灰袍人时,其中一只箭的箭头涂了骆珏笙的血,万箭齐发中,一支的箭让人防不胜防,一旦射中,法阵俱灭,灰袍人的气罩同时破开。
至沈千染,兰天赐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娘亲受到一丝的生命威胁。
祭司是修行之人,他不可能对一个四岁的孩子下手,所以,卫扬带着沈千染身边的暗卫护送小世子离开珈兰寺只是个幌子,目的只是让灰袍人大胆地计划动手劫人。
沈千染身边暗卫早已换成了兰天赐身边的异能暗卫。
而沈千染所站在箭阵中的死门,下方早已被挖空,一旦沈千染的陷入危险,潜伏在下面的钟慧打开机关,施术,强行将沈千染带离法阵。
钟慧是南皓国白衣侍女,她因为前世侍候凤南臣,曾得凤南臣的恩赐,而带着记忆和法术转世,但她的法术与灰袍祭司还有一段很大的差距,所以,想破阵,还是得依靠骆珏笙的血。
如此步步筹谋,就算没能成功狙杀灰袍人,但绝对能保证沈千染全身而退。
“皇上,请……赐教。”灰袍人感到死亡临近,一步一步挪过来,缓缓抬起眼睛,此时,瞳孔泛散,如同将死之人。
“赐什么教呀,你以为吾皇这么闲呀,有时间跟一个死人唠嗑。”姬墨枫见燕青在灰袍人身上拨箭拨得极欢快,跟着随意一拨,从灰袍人胸口拨出一根箭,一看上面的刻记,惊道:“太上皇简直太英明神武了,一箭穿心呀!”
这时,方才沈千染所站之地暗卫打开,钟慧一跃而上,瘦瘦小小的身子单膝跪下,朝着兰天赐一礼,“见过皇上。”
兰天赐指了一下灰袍人,淡淡道:“不必多礼!钟慧,这灰衣祭司交给你处置。”灰袍人是祭司,死亡时的得置与寻常人不同,钟慧拥有前世的记忆,交给她来处置是最为妥当。
“是,皇上!”钟慧起身,一双皓如明月的双眸清水无波般看向灰袍人。
灰袍人神情划过一丝了然,难怪兰天赐如此轻而易举地对付他,原来他身边也有南皓国祭司相助,他看着钟慧一双灵动异常的眼睛,缓缓道:“你私自离开南皓,你可知,无祭司台的法令,私自处决祭司会有何后果?”
钟慧猜此人误以为她是祭司,其实她已年过二十九,但因为身形瘦小,加上修习的影响,看上去依旧如未长开的女孩,难怪这灰袍人会以为她修习了祭司之术。
燕青脸上带着一抹闲然的笑意,凤眼斜挑,正与姬墨枫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嘲讽,闻言不解,“皇上,为何不留活口?”灰袍人身上必有很多秘密,如果能顺利撬开他的嘴,所得的信息,极为珍贵。
“留着,下一次就难捉了,万一再针对母后,朕赌不起。”这一次能一击即中,算计的就是灰袍人轻敌。
兰天赐言毕,阔步离去。
珈兰寺禅院后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清雅幽静,背靠着大山,山上枫红一片。
在这样的冬日,却晨风和煦,明媚的阳光拂照于小院,万物生机盎然。
暖风灌入谢雨离的衣襟,明明不冷,却通体寒凉,她知道南宫醉墨就在禅房内寝,而且,他受了重伤。
她走过小石径,跨过两道门槛,脚步沉重。
推开门时,内寝中药香缭绕,让她还是忍不住缩回了跨出的脚。
但帐帘后,那人已经沉声,“滚进来!”
十几日前,他被祭司救走,祭司以禁术助他疗伤,并带着他悄无声息地潜入西凌皇城。
祭司告诉他,珈兰寺将有一场法会,那里必定防护森严,但,越危险的地方往往是越安全,所以,祭司带着他来到珈兰寺的后院禅房,当年慧能的潜心修习之所住下。
只是为了防止被寺中僧人知道,夜里不敢点灯,就这样,他在这里渡过了漫漫八个黑夜。
今日,是珈兰寺佛法会,今晨,祭司告诉他,書*快*電 子 書他已在这寺中布下木之法阵,只要一活捉沈千染,就能用她交换回谢雨离,并全身而退。
可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几个时辰,却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虽然她尚未进入他的视野,可在乎了这么多年的人,哪怕是脚步声,他也能辩得出来。
谢雨离听着那熟悉的命令声,心头一慌,手中的食盒落了地,一时之间竟不敢去捡,唯恐搁误了时间,提了裙裾就跨了进去。
几步至南宫醉墨床前,看到他毫无血色的脸,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泛上心头,耐住心中的卑微,挽起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皇上,您的伤,如何了?”
南宫醉墨看着她这样虚假浮起的笑,气就不打一出来,一指狠狠点在她的眉间,训斥:“你看你,象个什么鬼,跑,你能跑哪?还不是被人抓在手上来牵制朕?”
谢雨离被点得身子失了平衡,眉间隐隐作痛,但她不敢叫,只能禀息乖乖站着听训。
“说,为什么要跑?”南宫醉墨不认为谢雨离会与人合谋什么,所以,沿途中,他始终猜不透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那晚上,你跑到皇后寝宫,她对你说了什么?”
谢雨离蔫蔫地摇摇首,“皇上,和皇后没有关系的,是我……。是我想……。”她心中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怕从此女儿平静的生活没了,不说,又担心南宫醉墨不肯帮谢良媛弄药。
西凌的帝王告诉他,如果一个人为了她千山万水涉险而来,决不是因为想惩罚她,而仅仅是想护她。
他说:你不要怕,你是他的肋骨,他摘不掉,你的女儿,他更不会伤。
她回想,是的,她跟了他这么多年,他真动手伤过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