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您这是算命还是算桃花啊?我没那么大志向,也没野心,我让桃花给伤透了。”
老头都乐了,“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成天闹心男女的事儿,你要是帝星也是昏君。”
“我这岁数才能闹心,你这岁数想想就得算了。”
牵马的少年一甩束顶马尾辫,扭头走了,树底下一身白的老头,边喝茶水边乐……“这不是马上君王的料儿啊,这是说相声的料儿吧。”
……
“日出东南隅,照我郑姓楼。郑姓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东南隅……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女子的歌声如银铃般悦耳,嗓音比黄莺还动听。
仔细听来,她唱的分明是郑家村版的‘陌上桑’。
牵马走在路边的细条少年,抬头看去时,那哼歌的姑娘一身绿衣裳,正被几个男的拦着献殷勤。
男的七嘴八舌的,“罗敷,三哥可是村花嘞,可带劲儿的美男子,配妮儿哪儿不中啊?”
那姑娘翘着下巴,不屑道“捏个龟孙,他哪儿带劲儿嘞?美人那得跟戏词似的,什么肤如凝脂、手若柔荑……”
九幽瞧着那姑娘,背个包袱,草绿的小衫,头挽鸦髻,蹦跶着走道,似乎刚从村外面回来。
看起来也就二八的年纪,长得柳叶眉星子目,用一句古诗形容:又勾勾又丢丢,
而且一听就是村儿里人,跟二娘一个口音。
旁的男的酸道“嗳,哪有你说的那样式儿的啊?你搁哪见着的啊?”
围观的九幽心道:这回换龙泽口音了。
姑娘乐的眼睛都眯成缝了,“那我肯定见过啊,没见过能跟你说嘛,那美人就在外面的水里洗澡来着,那长的……可好看了,又勾勾又丢丢,一个男的咋能长那样呢……”
“洗澡?你还看了是咋的?”
姑娘也不害臊,大方承认:
“那可不嘛!”
“这家伙……出去一回长的什么见识啊?没经过村长同意就跑了出去,看族长不骂你的!”
“没事儿,我就说下次领村长出去看美男,反正姐姐也出去了,……她那真是会情郎去的,我还有姐姐垫背呢。”
直到有个女人来喊——“罗敷!!——”
然后姑娘就被个妇人拽走了。
乱哄哄的一问一闹,九幽才听明白:给罗敷垫背那姐姐摊事了,在外面把肚子玩大了。
重点是她姐姐还没成亲,村里也没有相好的。
九幽跟去一听那相好的是谁,她都不敢相信了!没想到兰陵王还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呢?!
可一听那描述,鬼面具,红袍金铠……郑采桑所有描述都是兰陵王,九幽不由得想起落水那天,涌入鼻息酸涩辛辣的水,灌的她脑袋都不好使了,唯独记得死死的,到阎王那把账算他高长恭身上,是兰陵王杀她灭口……不问她是谁,也不说为什么办完事灭口。
——此事一出后,村里人义愤填膺的不行,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九幽看完热闹就打算走了,迎面打门外,进来个杵竹棍的老头,摇着蒲扇,悠悠叹息道“俺村儿危矣!紫微斗数,恐要有血光之灾呀,这是命啊!”
一听老头胡诌,族长急的脸红脖子粗!“捏说啥?难不成采桑还能害了全村儿不成!”
“这就是命儿呀!……打破了制衡的和平,可不就得出大乱子嘛。”
族长很暴躁,当即暴喝道“滚滚滚!俺郑村儿天时地利人和,又怎么会遭大难!管她采桑这个孩子是谁的呢,从此就在郑家养着,以后谁也不准出村了!!”
于是,封村已成定局,事情,似乎这样就尘埃落定了。
第二日,再大的事都能归于平静。
二娘说山上有很多能治蛇毒的药,就带九幽去了。
九幽牵着马,拎着小药锄跟在二娘屁股后头。
她自己找到了好多的草药,却几乎都被那小黑给啃了两口……她差点忘了这大馋马专业吃药材了。
她顺手拍了马脸一巴掌,唾骂:“你没吃饱过是怎么着啊!”
小黑一声哀鸣……
马嘶声哀怨,比天上飞旋的乌鸦还凄惨。
九幽看乌黑鸦盘旋,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