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主意?”余妈妈迷惑的睁大了眼睛,将桌子上细碎的额东西都收到了荷包里,赶着走了过来:“老夫人,你在担心什么事儿?是华阳那边,还是大奶奶那边?”
骆老夫人将荷包拿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先放着,我看看,到时候再交代你要做什么事儿。”
“姑娘,明天是端阳节,会不会去看划龙舟?”连翘跟在相宜后头紧走了几步:“每年端阳节外边好热闹。”
“可能会罢。”相宜有几分心神不宁,杨老夫人带着她的消息太令人兴奋了,她全副心思都在这上边,根本无暇细想端阳节的事情。
端阳节,不过是看龙舟,吃咸鸭蛋,家家户户悬挂艾叶辟邪罢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到外边去看龙舟,人挨人人挤人,每年有不少孩子因着看龙舟坠水,还有些被拐卖了的,真不知道为何还要这般前赴后继的赶着去看赛龙舟。
真恨不能日子快些儿过,等着华阳府那边来人将骆老夫人提去过堂就好,今日送了荷包给她,只不过是想稳住她,不让她对自己有旁的心思罢了,否则为何自己在杨府住得好好的,她却巴巴儿将自己喊回来?相宜在走廊的横杆上坐了下来,看着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子带着骆相钰她们在玩耍,丢着沙包,飞来飞去,一院子快活的叫声。
“大姐姐。”骆相繁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双眼珠子望向了相宜脖子上的璎珞,流露出眼馋的神情来:“我听二姐姐说要将你的璎珞抢了去扔掉呢,你可要仔细些。”
相宜见着骆相繁那讨好的神色,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骆相钰咬牙切齿的说要扔她的璎珞已经好几回了,始终不见她有什么举动,今日骆相繁却拿了这个来讨好卖乖。以前骆相繁与骆相群总是在一处,二房与三房的孩子,似乎天生便对大房的子女有些嫉妒,或许是她们的母亲教的,总之,她们两人喜欢挑拨自己与骆相钰。
只不过最近骆相繁喜欢来接近自己,或许是她天生喜欢念书,也或许是见骆老夫人有几分看重自己,相宜朝骆相繁笑了笑:“谢谢你,四妹妹,她抢不走我的东西。”
现儿有了杨老夫人这块招牌,就连骆老夫人都不对她说什么重话,骆府里头谁还敢欺负她?相宜一只手抚上了璎珞,咬了咬牙,这虽然是嘉懋送给她的东西,打了杨老夫人的牌子,无论如何骆老夫人都不会坐视不管,那骆相钰如何能抢了过去?
端阳节的早上,阖府欢聚在一处,骆家三位老爷都凑到了一起,前堂一片融融冶冶的气氛,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骆府的少爷小姐们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父母身边,脖子上挂着五色结,有些还挂着鸭蛋络子,里边青莲色的蛋壳薄薄,似乎能照见后边五色结的影子。相宜与骆大老爷坐在一处,她只觉得全身不自在,好像很久没有与骆大老爷坐得近了,那感觉很是奇怪。
骆老夫人难得慈爱的笑了笑:“今日是端阳节,咱们一道出去看赛龙舟,吃过午饭便出去,先自己回房准备好东西,那些抹的油,还有嗅盐什么的都带着。老大媳妇,你身子沉重,就留在府里头罢。”
骆相珲听着说要出去,高兴得拍起了手:“好哇好哇,看赛龙舟去!”
骆老夫人瞧了他一眼:“珲哥儿的声音太大了,还有长辈在场,如何能这般高声?老大媳妇,以后你得多教导教导他。”
“让大嫂教导,还不如送了珲哥儿去念书,相宜去了杨氏族学,现在便知礼多了,哪里是原来那般模样。”骆二奶奶笑得格外开心,她一句话踩了大房两个人,实在是爽快。
骆三奶奶在旁边听着嗤嗤的笑了一声,见骆老夫人脸色不对,这才收敛了笑容,低下头去。相宜在一旁见着两位婶娘那尖酸模样,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学得她们这般小家子气,以后没由得让人看了笑话。
骆老夫人沉着脸,两只手紧紧的捏着佛珠,心中有气,尽管她不喜欢骆大奶奶,可也不愿意见着另外两个媳妇当着孙子孙女的面这般尖酸刻薄。前堂好一阵沉默,过了一阵子,骆老夫人才开了口:“都回自己屋子里头去罢。”
吃过午饭,骆府出发去往陵江边,到了那里,果然是人山人海,相宜由刘妈妈抱着,这才能见着几个乌黑的脑袋。骆府的下人已经将帐篷支好,就等着主子们过去,骆老夫人走到帐篷里坐着歇气,瞅了瞅站在面前的子子孙孙:“你们去看赛龙舟罢,我到这里歇歇气。”
众人应了一声,由仆人护着往河堤上挤了过去,骆相钰回头看了相宜一眼:“你怎么还不跟上来?”
一丝狡狯的光从她眼里闪过,相宜见着心中一惊,想到了骆相繁告诉她的话,不由得有了几分警戒。她朝刘妈妈一伸手:“妈妈,你抱着我。”
刘妈妈心疼的看了相宜一眼,今儿天气热,人又多,这么挨挨挤挤的,姑娘肯定不舒服。她慌忙将相宜抱了起来,那黄玉璎珞正好搁在了她的肩膀上边,流苏垂到了背上,一闪一闪的发亮。
骆相钰见着相宜被抱了起来,她怎么也够不着,心中恼火,用力去扯刘妈妈的衣裳:“将她放下来!这么大了还要抱,羞不羞?”
相宜低头望着骆相钰,笑眯眯道:“我的脚走累了,自然要抱,妈妈你不累罢?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
刘妈妈笑着摇头:“不累不累,姑娘轻得很,一点都不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