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樽轻轻在她身边坐下,掌心安抚着她的后背,从上到下慢慢顺着,声音沉沉,“阿七,此间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还没有结束?”夏初七吃惊,敛眉。
“嗯。”赵樽面色微沉,半阖的眸底,是跳跃的冷鸷光芒。
“赵十九,你是说……我们会有危险?”夏初七并不是傻子,虽然为了女儿偶尔会在男人面前率性的发脾气,但是只要她冷静下来,对于赵十九还是绝对持信任态度的,“还有……赵十九,那个神机宝盒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赵樽淡淡扫她,正要开口,外间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很快,毡帐帘子被拉开了,甲一神色肃然的走进来,对赵樽耳语了几句。
夏初七偏着头,仔细瞅着他。但由于角度的问题,她一个字也没有看清,只是发现他面色凝重,而赵十九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也略有沉吟。
“好,就说我一定到。”
甲一点头出去了,夏初七赶紧挪过去,挽住他的手腕。
“什么事儿?去哪儿?”
赵樽目光深邃,顺手捋一下她的发。
“扎那大汗请我赴宴。”
“啊”一声,夏初七张大了嘴。
宴无好宴啊!此间事情千头万绪,果然未了!
☆、第275章 借刀诉情,拥被生香
在额尔古城,知晓赵樽与夏初七真实身份的人除了宁王赵析便只有东方青玄,即便是托娅,也只知夏初七而不知赵樽。那么,他们从来不曾相识的扎那大汗,为何会“纡尊降贵”地邀请一个南晏商人赴宴?
这个中的猫腻,活生生搅动着夏初七的小心肝。
一个下午,她都在琢磨这一件件诡异的事儿,却没有定论。
落晚时分,额尔古的天色黑沉了下来。
有扎那大汗请客,行商帐中未备晚膳。
夏初七换了一身儿衣裳,跟着赵樽出了毡帐。
随行的人,除了她之外,只有甲一与郑二宝两个。
从北平府一路往北,她与赵樽两个几乎寸步不离,她很享受这种“夫妻同心、其力断金”的感觉。不论做什么事,都不再只是她一个人,不论有什么困难,也都会有另外一个人同她分担……那心里的美妙滋味儿,难以言表。
若说还有遗憾,便是她的听力没有恢复。有的时候,她也会害怕因此为赵樽增添负担,不过,她心下虽有担忧,但赵十九都不介意,反正她脸皮厚,也就装着不在意了。
草原上早晚温差大,额尔古的夜风极凉。夏初七坐上一辆蒙族马车,前往额尔古城里扎那大汗临时设宴使用的行宫时,只觉得今儿晚上的北风,有一些反常的刺骨,就好像突然季节倒了回去,又成了冬天。
“赵十九,你觉得冷么?”她拢了拢衣裳,问他。
“冷!”赵樽揽住她的肩膀,目光幽冷的望向远处,“这样的天气,肯定冷的。”
瞥他一眼,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
“……莫名其妙,装高深!”
夜幕下的漠北古城,火光点点,与高远的苍穹上空那一颗颗的繁星相映一处,别有一番草原的风情。扎那大汗的行宫离举行鲁班节的广场不远,是一处汉式建筑,夯土的墙面,军御的堡垒,引水的檐沟,一应皆全,若非心知身在漠北,单看这行宫的汉化,一定会以为自家身处中原腹地。
夏初七与赵樽赶到时,行宫的外面,停有好几辆样式相近的蒙族马车。
檐角下的灯笼,散发着白惨惨的光线。
夯土的墙边,来回走动的值守士兵人数颇多。
有国家元首在的地方,果然戒备森严。
不出所料,必是一场鸿门宴啊!
夏初七暗自屏紧一口气,习惯性抬眼儿看向赵樽。
他身姿挺拔傲兀,目不斜视,她只扫到了半张冷峻的侧颜。
轻吐一口浊气,她心神不由一稳。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机制,只要有赵十九在,她便可安心。
“二位贵客,里面请。”
看他二人过来,早有身着蒙族袍服的侍女操着汉话过来引路,态度极为恭顺。
夏初七与赵樽对视一眼,微笑着踏入了包着黄铜的高高门槛。
偌大的宴殿中,灯火通明。
案桌上酒肉齐全,可是到场的宾客却不多。
夏初七放眼望去,除了几个在鲁班节上见过的兀良汗官员,并没有旁的客商在,也没有她渴望想见到的面孔——她的小十九。
若说较为熟悉的人,便只有一个宁王赵析了。
似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成为扎那大汗的座上宾,赵析微微一愕,拿杯子的手僵了僵,差一点洒了杯中之酒。不得不说,如今的赵析是典型的一块夹心饼干,两头不讨好的人。他原本受命于赵绵泽来到额尔古,没有想到会被夏初七与赵樽要挟,更没有想到兀良汗的诺颜便是“死去”的东方青玄……这个时候的他,在漠北得到的秘密太多,反而如坐针毡,生怕与他们扯上关系,又不得不与他们扯上关系,左右都不是人。
与宁王赵析的紧张和窘迫相比,赵樽的面色平淡如水。
“多谢扎那大汗款待,鄙人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