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地刷卡,木木地开门,木木地脱鞋,木木地坐在沙发上,每一个动作都机械无力,仿佛灵魂被遗落在雷厉车上。
她应该马上收拾行李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可好像又有什么让她迈不动腿。
他是随口说说还是真的会放她走?还有父亲的事,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确实不知情。
其实,晚上他下属所讲的赔偿,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如果没记错,四年前也是这个人跟她讲了同一番话。
“姑娘,有关你父亲的赔偿纪录全在这里。”那个被秘书称为吴总的男人把一份文件递给她,“你自己看,我们都是按照规定赔偿的,而且考虑到你家的困难,公司还提高了标准,一共是145万。”
145万?不可能!除了2万块的丧葬费,她们就只拿到了5万块的封口费。这笔钱被包在牛皮纸袋里,至今还压在床底。
看出她不信,吴总又把那份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一个红红的印子说,“你看,这是你妈妈的签名和手印。”
潘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真看到了母亲的名字,彼时她对字迹还不甚了解,但坚决判定,“这不是我妈妈签的,我妈不可能签这个。”
吴总有些无奈,“姑娘,就算字不是你妈妈的,但手印总不会造假吧。”
从科学角度,指纹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可是,这可能是你们逼我妈按的。”妈妈不是说过,这帮混蛋派了一群地痞来威胁她们,对,一定是他们胁迫妈妈安的指印。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份协议是律师在场签定的,你妈妈完全是在自愿情况签订。”
“不可能。”她坚持。
“你非不相信,我们也没办法。既然你对协议的真实性存在疑问,就请你向法院提请鉴定,我们绝对配合。”吴总已有些不耐烦,“我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招待了。”
一旁的秘书闻言立即朝门口的保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上前来,礼貌邀请她离开。
走出办公室的瞬间,她清楚听到身后吴总的嘟囔,“什么人呀,想发死人财还支孩子来,真是……”
潘辰想回去跟他争论,却被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了出去。从北城回来后她就问母亲那群流—氓是不是逼她签了什么文件,但妈妈说,除了一份保证书她就没再签过字。
她也问过出事后陪母亲去北城接父亲遗体的舅舅,得到的答案是,没签过,也没赔钱。
后来她来北城念大学,咨询了法律系的教授,在了解情况后教授建议她们起诉长路,可舅舅舅妈劝她,“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财大气粗又有背景,我们怎么告啊,再说有那个打官司的钱不如给你妈治病。”
母亲被舅妈洗脑也怕惹上麻烦,苦苦求她打消念头,她没法子,只能把这份愤怒深埋在心底。
如今,从土里翻出来,没结成仇恨的果,反而因为雷厉生出疑惑的花。
暂时先留下来吧,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而且她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上,至少要问他要回来。
她把头搭在靠枕上,无力地闭上眼,胡乱想着,在酒精作用下,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门外电子锁一直传出滴滴的声响。她在抱枕上蹭了蹭脸,下一瞬却猛地睁开眼,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是他回来了吗?她紧张坐起来,用手梳了梳睡乱的长发,探出头想看个究竟却发现屋里黑漆漆的,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没开灯。
扔掉抱枕站起起身,她揉了揉发麻的脚,抹黑找到开关,啪……一室明亮。
她用手微微遮了下眼,适应从黑暗到光明的过渡,并狐疑地盯着大门。
雷厉家的门锁是高级密码锁,有两种开门方式,一是指纹,二是输入数字密码。安全起见,包括保洁阿姨在内,他们都采用指纹开锁,而现在外面却不断传来开锁失败的滴滴声。
不会是坏人吧?她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考虑是不是要给物业打给电话。
尽管屡试屡败,门外的人却没有放弃的打算,仍在不停尝试打开。在第五次响起失败提示时,潘辰担心再被试下去,大门会被锁死,便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打开了可视器。
屏幕上立即出现三个男子,其中一个被人一左一右搀着,而左边穿黑色风衣的男子正拽着他的的手指摁向指纹识别器。
被搀扶的人,正是雷厉。
虽然看到雷厉,潘辰还是不敢轻易开门,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人挟持呢。
权衡了下,她拿起可视电话,“你们找谁?”
门外正在费劲试手指的瞿白和周延一听有人在里面立即像找到了救星。
瞿白最先反应过来里面是谁,调整姿势对着摄像头的位置,“你是潘辰吗?
潘辰?周延诧异,老大不是说人已经被放走了吗?
没走?那就是说老大还有戏?
压住心中窃喜,周延朝摄像头摆出一个十分纯良的笑容,“你好,我们是老大的朋友,我叫周延,他是瞿白。”
瞿白、周延?雷厉经常挂在嘴边的六兄弟?
没听到门内有回应,周延一把抓住雷厉的胳膊,将他夹起来面朝摄像头,“老大喝醉了,我们送他回来,但他喝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开门……”
监控器里衣冠整齐的两人看起来的确不像坏人,再说他们能叫出自己名字,身份应该不会造假。
“请等一下。”潘辰先打开玄关的灯,再按开锁。
啪嗒,门应声而开。
瞿白和周延没顾得扶雷厉进来,而是先打量了下站在门口的女人。
纤细清秀,干净清纯,称得上漂亮,与雷厉以往的女人比,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只是宋博彦的情报说她快大学毕业,可他们看起来她顶多大一的样子,让他们那声“嫂子”硬是叫不出口啊!
见他们一直站在外面,潘辰以为他们不好意思踩进来,便往后撤了一步,“没关系的,你们直接进来吧。”
两人哦了声,扶着雷厉进屋。
这房子装修好后他们只来过一次,依稀记得卧室是在楼上,但并不是很确定,于是侧头问潘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