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连忙说:“皇上息怒,龙体要紧,皇上息怒——”
可是……息怒?
谈何容易。
皇帝慢慢闭上眼睛,长吸了一口气。半晌,他冷声下令:“去查查,宴会之时,江楼月到底何时离开的。”
“万岁爷您的意思是……”
“辛罗依虽然不聪明,但也不蠢,她一口咬定事情和江楼月有关,这其中必定有些什么,而且,谢尧太主动了。”皇帝眼眸之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二十年了,他一向对任何事情都不理不睬,如今却忽然在这件事情上要‘尽一份力’,绝对不是偶然。”
常喜一凛:“老奴明白!这就派人去查,一定会小心隐匿行踪,不让任何人察觉。”
皇帝缓缓点头,左手的中指不轻不重的摩挲着一个位置。
那是一封奏折,御史台上的奏折,里面细数了谢流云这些年来对朝廷的大小功绩,也陈列着当初算计太子之事的重重漏洞,为谢流云洗刷冤屈的同时,也请求他宽恕平王,接平王从宗正司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这样的奏折越来越多。
当然了,这些奏折本来就是皇帝暗中授意那些官员上的,是为了让谢流云离开宗正司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常喜眼尖觑到了,暗暗思忖,皇上只怕早就对太子失望透顶,之所以没有直接废了他……一来顾及一些父子亲情,二来也是念着柔然人在。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势必要保留几分颜面。
但如今,太子竟然敢和柔然人合作……他伺候皇上多年,当然知道这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只怕废太子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那么,废了太子之后呢?
眼看着晋王要上位了,但按照皇上的性子,又得扶持另外一个可以和晋王抗衡的人。
会是平王谢流云,还是宸王谢尧呢?
谢尧可是先帝遗腹子啊!
……
谢尧离开国宾馆后,便问宫九:“她人呢?”
“刚才宫五派人来传话,小姐回侯府去了。”宫九说罢,又补充:“小姐的伤势并不严重,在宋大夫的医馆上了药,柔然秘药的效果也已经解除了,想来是怕武安侯和夫人担心,所以才回去的。”
“嗯。”
宫九迟疑地问:“那公子,咱们现在是直接回府,还是……”
谢尧沉默了一下。
他自然是很想去看江楼月。
但,武安侯上次暴怒的脸庞还在眼前不断闪。那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合适,他只顾及自己想要见江楼月便横冲直撞,却忘记了,江楼月终归是个女儿家,女儿家的名声比命更重要。
如此深夜,他又怎么能随意前往探望,被人拿了话柄,再去用那些言语中伤她。
“回府吧。”谢尧吩咐:“该准备的人都准备好了吧?”
马车还没动,谢尧又问了一声。
宫九语气肯定:“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谢尧眼底深沉,“咱们这位皇上可是多疑的很,辛罗依提到了楼儿,皇上必定会查,但是也知道他自己的人查到的东西,他才更会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