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血渍顺着脸颊流下,流入了她的眼睛里面。
她仿佛看到了那年杏花微雨,他与她在大佛寺初遇。
他一身白色素袍,温文尔雅的笑着问她,“你是谁家小姐,我以前常来此处,怎么没见过你?”
……
江楼月大步离开了天牢,到了外面,即便呼入口鼻之中的全是新鲜的空气,但方才牢房之中的发霉、潮湿、血腥气息依然挥之不去,让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硬。
“郡主,您没事吧?”于寿跟在她身后问。
江楼月深吸了口气,“没事,多谢你了。”方才,如果不是于寿忽然出现唤她一声,她真的会杀了江逸雪。
就算杀了江逸雪,她也的确不怕,但江逸雪无论如何也是皇帝亲自赐死的囚犯,有她自己的死法。
“卑职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于寿顿了顿,又说:“时辰不早了,郡主早些回去吧。”
“嗯。”
江楼月点点头,调整自己的思绪,刚要往外走,却听里面天牢的守卫忽然朝外冲了出来:“不好了,囚犯自尽了!”
典狱长正被于寿扣在一旁,闻言面色大变:“怎么回事?哪个囚犯?”
“天字号牢房那个女的,就——”守卫飞速看了没走远的江楼月一眼。
于寿也是一怔,倒是不太意外,很快脸色就平静起来,说:“本将方才进去的时候,那女子还窝在草堆里,定是你们这群人渣的欺凌让她经受不住,所以才撞壁而亡了,你们守卫天牢,竟然知法犯法,来人,全部给本将锁拿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江楼月挑眉,不得不多看了于寿一眼。
此时,不远处有更夫梆子声轻重不一的响起,三更过了。
江楼月缓缓吸了口气,迈步继续往外,可脚步,却比方才沉重了许多。
江逸雪是死了。
可江逸雪说的那些话,却在她的心底深处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母亲对她们姐妹的冷漠,是她心里的伤疤。
而且,江逸雪那么言之凿凿地说母亲和她娘亲年少之事,莫非当年真的有什么陈年旧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前世,母亲是在父亲自戕之后便殉情去了,她一心扑在谢流云身上,对母亲的身后事都不太上心,外祖家也再未去过,等到汾阳的时候,汾阳已经被柔然人无情践踏,沦为一片废墟。
难道江逸雪说的都是真的。
当年真的有些什么事情发生,让母亲心怀愧疚,对江逸雪那么好?
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江楼月抬眸,对上谢尧担忧的眼神,“你怎么了?”
江楼月缓缓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
谢尧将她拥入怀中:“那就休息一会儿。”
“嗯。”江楼月缓缓应了,就那么靠在他身前,嗅着他衣服上的那种药香混合着玫瑰的香气,感觉周身也似舒畅了几分,心竟然莫名安了起来。
缓缓地,她抬起自己的手臂,把他环抱:“我不想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