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段时间为平王心伤,夫人也是彻夜难眠,您与大小姐大打出手,她更是伤心落泪,责怪自己没有教导好女儿,为了护着你们都不受伤,只能将大小姐送出京城去,后来您与大小姐起了口角,夫人为了你们姐妹,与您一起避到丽水别庄去,这些您都是知道的。”
“夫人这些年,除了那两个月说了些伤小姐心的话,当真做过任何伤害小姐的事情吗?她从来没有,每次因为侯爷对小姐打骂,她还心疼落泪,与侯爷生气……”
桑嬷嬷啜泣道:“夫人只是太善良了,江逸雪又懂得利用夫人的愧疚之心,一直不断地在夫人面前提说当年的事情,夫人这才没了方寸。”
“我的楼儿,你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王氏轻轻抚着她的肩头,便如以前她年岁尚小的时候那无数次一样,“这世上的事情,哪能真的做到面面俱到,我享了父母兄嫂的疼爱,受了侯爷的宠爱,便觉得这世间的事情,都可以圆圆满满,便觉得逸雪母女的不圆满触目惊心,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辩不清楚,这才让你和你姐姐这些年过的那么难受。”
她这几日闷在胸口的话似乎全都找出了输出的口子,苦笑着说道:“你那时虽气愤,却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愧疚,抱歉,这些都是我欠下的,便是我死了不好去底下见我那庶妹,也是我欠下的,不是你,我不应该让你为我来偿还的。”
桑嬷嬷忍不住又说道:“当年的事情,也是那王凝儿贪图侯府夫人的位置。”虽说是老夫人以王凝儿庶母家的前程为要挟,但当时老夫人尚且心思惴惴不安,这毕竟是欺君的大事,如果王凝儿说漏了嘴,祸连一大片。
但王凝儿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与王婵从小一起长大,王婵会的,她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便是没有十成十的像,只要她愿意,也能学个七八分。
老夫人这才做了代嫁这个决定,事情也就走歪了轨迹。
至于那个当年牵扯在王婵和王凝儿之间的寒门举子,时过境迁,其间恩怨又是如何,如今又有几个人想追溯。
一旁的老夫人啜泣半晌,终于摸了眼泪,握着江楼月的手,柔声说道:“好孩子,没有一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个母亲不愿意把自己懂的会的都教给孩子,你母亲自幼便在王家,她所知道的东西,觉得该教给你和你姐姐的,便是她自小接触的,如果她真的无所谓你和你姐姐如何,根本不必看你们一眼,你们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老夫人叹息一声:“你们的艰难,也只是源于——”武安侯和王氏原本就不匹配的家世。
“娘!”王氏低声道:“不必说了。”
靠在王氏怀中的江楼月微扬起,柔声说:“那就请母亲保重身体,好吗?您不是说您错了吗?少一点忧思,多一点快乐,便当是女儿斗胆向您讨一个道歉,好不好?”
瞧着江楼月那张瘦削的小脸,王氏心疼的发抖。
她轻轻的抚着江楼月的脸颊,抹掉江楼月眼尾溢出的一颗泪珠,眼眶泛红,这次却是喜极而泣:“好,都好。”
她复又把江楼月揽入怀中,觉得自己胸腔之中滞闷的那许多淤塞之物,似乎瞬间消失不见,周身通畅。
老夫人瞧着这一幕,也是老怀安慰,长长舒了口气,“你们母女说说心里话吧,老身就不在这儿碍眼了。”话落,老夫人由着嬷嬷们扶持着走了。
她出了王氏的院子,并没回自己住处,反倒折道往书房去了。
这个时辰,老太爷不出意外还在书房内一个人下棋,长亭木桩一样的守在跟前,见到老夫人才行了个礼:“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