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一个新帝,真的能做一个以百姓为重的好皇帝吗?
这一刻,武安侯后悔了。
忠君体国,到底是怎么个忠法,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忠吗?
若当初在泸州,他不要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女儿,自己这一辈子忠君体国,绝不做乱臣贼子——
哪怕懂得一点变通,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展到如今地步,陷入死局。
……
皇宫
先帝大丧未过,宫中一片黑白素色。
光线昏暗的白灯笼照下,御花园的小径上,一个身着明黄的人影走过,身后跟着一队内侍。
一队人到了寿康宫门前,身穿素衣的苏嬷嬷欠了欠身:“请。”
苏嬷嬷带着那穿着明黄的人进了殿内。
太后正半跪在蒲团上抄经,淡淡说道:“亨儿来了,坐吧。”
“皇祖母有事,吩咐便是。”谢景亨立在那儿,没有动。
太后慢慢将手上的笔放下,由着苏嬷嬷扶着起了身子。
她转过身子,看着谢景亨。
谢景亨脸色十分憔悴,嘴唇也干裂的起了皮,那双眼底一片郁色,完全没有焦点。
太后眼眸微微眯了一眼,“你是皇帝,怎可如此颓废?”
“皇帝?”谢景亨哼笑了一声。
朝中明处江震一人独大,暗处有不少人都在看太后眼色行事,他这样的傀儡……也叫皇帝?
这几日……他浑浑噩噩。
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从来自己的一切得来的理所当然,甚至不需要多少努力。
他也从未想过,皇位,要踩着外祖家的鲜血,和母亲的性命走上去。
他觉得恐惧。
这个皇宫,是个吸血的魔窟!
太后低喝道:“你既已继承大统,就当有帝王该有的威仪,匡扶朝廷,稳固江山!”
“皇祖母说的极是。”谢景亨淡漠地应了一句,问道:“那不知,皇祖母找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眼底的不悦浓厚,但人是她选的,此时亦没有办法。
太后漠然说:“哀家挑选了几人,为你充实后宫。”
谢景亨没有反应:“全凭皇祖母安排就是。”
“蔡将军的女儿从龙有功,后宫之中理应有她的位置。”太后别开脸去,懒得看谢景亨那副样子,又说:“至于中宫,便留给护国公的女儿吧。”
谢景亨有片刻呆滞,“皇祖母是说——要儿臣迎江楼月为皇后?!”
“不然呢?”太后冷冷说道:“护国公权倾朝野,你若能娶他的女儿入宫为后,也有利于稳固朝政。”
“江楼月……”谢景亨极轻地唤了一声。
江山和美人的代价,是他的母妃以及张家所有男丁的性命!
如此沉重。
可江山,在太后和武安侯的手上,他不过一个傀儡。
美人……娶进宫了,就真的是自己的了吗?
太后说道:“哀家会择日与护国公商谈,你平日,多关心朝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