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一只勉强保障温饱,连家人的生死都无法顾及周全的军队,又能有多少忠诚,多少战力。
信阳这块地方的军营,其实看似表面平静无波,其实底下早已压抑太久。
江楼月的出现,就如同一块巨石,打碎平静,把所有掩藏在平静表象之下的问题,全部爆了出来。
罗风在军中多年,对江楼月说的这件事情,也是深以为然。
“末将虽然是兵部造册的武将,但实则是侯爷养的家将,这些年,末将的俸禄全从侯爷私库之中出,否则领着朝廷那点微末的银两,必定也是过的贫困潦倒。”
提高士兵待遇,改良兵制,一切都从江楼月带骑兵之后开始进行。
当然,这需要庞大的资产作为后盾。
现如今王家和卞南都愿意为江楼月养兵,钱当然不是问题。
但另外一件事情,却让罗风很是担忧。
罗风说:“将军,您说到分田……咱们骑兵以前可没有分田一说。”
“从今天开始有了。”江楼月淡淡说道:“我早就想过,战时披甲,平日耕田,以田屯兵养兵,自给自足的兵制体系,如今正好在此处试一试。”
“……”
罗风不得不说,江楼月是什么都敢想。
“将军,田从何来?”
说到这个,江楼月笑了:“田么,信阳有不少,征用了便是。”
“征——”罗风错愕,“那个,抢、不是,征用百姓的田,可能会闹出乱子来。”
“所以,我们不会动百姓的田。”江楼月缓缓说道:“我们征用萧家的田。”
“信阳这地界,早年就被萧家圈地,有几乎一半的田都在萧家手上。”
萧家仗着张相在京中的权势,在此处胡作非为。
这信阳府,说是朝廷的州府,其实此处只知信阳侯和萧世子,除了要军饷的时候,谁知道皇帝是谁?
这也间接导致了皇帝对张家的必杀之心。
他驾崩之前,便将张家满门诛灭,再由江楼月的父亲坐镇京城。
如此,江震和信阳侯再次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
但江楼月在皇帝的计算之外,也在信阳侯和萧冀的计算之外。
“罗风!”江楼月一提马缰,往营中走去,一边吩咐:“萧家的田,大部分都在江州境内,你亲自带几个人,去那处打探消息。”
“是!”罗风应了一声,又说:“那萧青贤那个孩子呢?”
营中动乱之后,萧青贤等于被软禁了起来。
每日除了送三餐进去,也基本不准他走动,且都是罗风负责的。
江楼月想了想,说:“这么小的孩子,真不该关着他,但他实在是人小鬼大,聪明过头了——继续关着,你去办事,等宫五和水家姐妹到了之后,便有人来帮你分担这些琐事了。”
俘虏营中一切再次平静下去。
岳长庚负责改编之事,每日报名的人并不算多,也在江楼月的意料之中。
岳长庚皱眉说:“将军,这些人不会是揣着什么坏心思,还打算闹吧?”
“正常。”江楼月擦拭着手中的梨花枪,慢慢说:“他们还指望他们的萧世子呢。”
她终究是下手轻了,留萧冀在信阳,还他三州,又不忍用铁血手腕屠杀俘虏,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萧冀在信阳一日,便是这些人的希望,是他们心底的光。
只有她亲手将那希望斩断,将那光给灭了,这些士兵,才能彻底看清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