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分?”仅仅只有两人相对而立的监牢里,面对着夏霜寒据理力争坚决不肯退让的反驳,陆绍云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呐呐不能言。
“庭轩,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难道你认为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今日的这个地步,是因为我度量小、不能容人、太爱斤斤计较,所以才导致的吗?”在理智上虽然可以接受丈夫现如今的反应,可是在感情上还是对他的表现感到有些失望与委屈的夏霜寒道。
“如果你的母亲,是像你的祖父、你的父亲,或者你大哥那样的人,那么我相信我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定然不会差。可是打从一开始,她就对我怀抱着不可消弭的敌意。面对着一个笑里藏刀恨不得即刻便害死你的人,你却要我毫无芥蒂地接纳她,你不觉得这样真的太强人所难了吗?”
围绕着徐氏的自杀所展开的这场对话,最终以夏霜寒的一句“我想我们最近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比较好”作为了结尾。
与此同时,城西襄阳王府内,乔装改扮留在了京城里的苏逸兴,正在按照昨晚从陆绍云那里接过来的那本毒术小册子,埋头依照文雪莹写下的配方,制作着假死药的解药。
为了达到误导徐瑾涵,使其掉以轻心、露出马脚的目的,自打昨日走出京兆尹衙门回到襄阳王府后,苏逸兴就为找人假扮成他,代替他出京去追赶南下返乡的文雪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故而,五月廿三这一日,戴上人皮面具假扮成别人的苏逸兴,就这么一个人放心地留在了自己书房的地下室里,研磨、切煮着各种花草、甲虫和小矿石,以便在今夜完成解药的配制后,前去京兆尹衙门将诈死的丁公子唤醒。
苏逸兴的书房在最近十年来,除了享有特权的夏霜寒,和胆大包天的周瑶光以外,其他任何人没有一个会在不经得他的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闯入。
故而,当将所有原材料全都放进小锅里面熬煮,进而得以走出地下室到地面上来活动活动的苏逸兴,出乎意料地在自己的书房中见到外人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绝对别有居心”的他,便当即施展开招式,将书房中那背对着他的女子,给制服了。
“哎呀,好痛,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窗扉紧闭,氤氲着书香的书房里,忽然间被苏逸兴扭住了胳膊、痛呼不已的陆茹惠,原本真的是打算微微在这里逗留片刻,随后便赶紧离开的。
昨日里,从自己的哥哥和祖父那里得知“夏霜寒被收监,苏逸兴即将出京为她去寻找文雪莹”的这个消息的陆茹惠,考虑到自己同襄阳王妃谢氏约好了的,今日下午,自己将过府同她一聚的约定,进而在今日上午,乘坐马车出京,前去城外的观音庙,为苏逸兴求了一道护身符。
等到自己于今日下午带着护身符登门襄阳王府时,苏逸兴很可能已经和李青岚出发离京了,这一点,陆茹惠是知道的。苏逸兴同夏霜寒一样,并不相信神佛,因此极有可能根本不把护身符这种东西放在眼里的这件事,陆茹惠也是知道的。
只是,一旦考虑到,陷害夏霜寒的人有着那样的能力与头脑,实在不放心自己的意中人就此踏上离京的旅途的陆茹惠,却还是为求心安地,去为苏逸兴求了一道符。
拿着自己用一颗无比虔诚的心求来的护身符来到襄阳王府,发现自己的意中人果然如自己料想的一般早已离去的陆茹惠,就这么趁着谢氏劝说她久坐不宜,到院子里走一走比较好的这个机会,悄悄地、蹑手蹑脚地来到了苏逸兴的书房里。
“我很清楚,就算我有机会当面把它交给你,你也很可能并不会收下它,所以,就让我把这个护身符连同我对你的担忧和牵挂,一起放在这间书房里吧!”
如此在心中喃喃自言自语,手中握着护身符的陆茹惠,就这么在于书房里四处打量,寻找妥善的放置地点的时候,被从地下室里走上来的苏逸兴,当成歹人给狠狠地扭住了胳膊。
“是你?”扭着手中纤细、脆弱的胳膊,一开始只以为自己这是抓到了又一个“周瑶光”的苏逸兴,在辨识出,来人原来是陆茹惠的一瞬间,微微愣了愣,随后便疾言厉色道:“世子的书房不经许可不可乱闯,难道你不知道吗?”
“很抱歉,我真的并没有怀揣着什么歹意。”捏紧夹在指间的护身符,费劲地扭着脖子同苏逸兴说话的陆茹惠急忙解释道:“苏世子的书房,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随便进入,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很想把我为他求来的护身符放在这里,所以......”
“护身符?”垂下眼来朝陆茹惠指尖一瞥,随即抽走那护身符的苏逸兴,在翻转着打量它片刻后,又抬手拨开了陆茹惠额前的刘海。
尽管自身并不相信神佛,可是碍于谢氏常年的耳濡目染,因而对这些东西还算有一些了解的苏逸兴,是知道手中这个护身符的分量的。
观音庙中号称庇护能力最大的这种护身符,除非求符之人亲自诚心诚意地在佛像前磕上三百个响头,否则不可得。而现如今陆茹惠额头上,这隐藏在她刘海下的乌青的伤痕,便是她现在所言非虚的最好证明。
“你——”在被夺走了护身符的一瞬间已经生了不满,随即又被掀起了刘海的陆茹惠,当即便因为觉得备受冒犯,而抬眼瞪向了钳制住自己的人。随即,在陡然间只感觉脑中灵光一闪,随后又仔细打量面前之人片刻后,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和自己的意中人见面的她,微微有些傻了眼。“苏......世子?”
“......”以目前的这个扮相成功地瞒过了包括谢氏在内的王府众人的苏逸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除了自己的父亲以及夏霜寒以外的人给认出来。于是,诧异不已的他为了弄清楚自己的易容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而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并向陆茹惠问出了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