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仙人醉本來有一整坛,两年前千岁前來,我们喝了半坛,还有这些。”刘少卿指着如同小缸一般的酒坛冲莫问说道。
“千岁來过?”莫问大感意外。
“來过,它可让我们给害苦了。”刘少卿为莫问倒酒。
“与我们何干?”莫问不解的问道。
“那黄河归流东海,归东海龙族管辖,我们帮助南海争那降雨神器,千岁虽然不曾出战,却是我等同门,难免遭受东海和黄河水族的记恨排挤,加之末世之时我们最先自碧水潭区域降雨,引得四方百姓前去,喧嚣吵闹令他不得安宁,最后只能离开故居迁往别处。”刘少卿说道。
“他迁到了何处?”莫问笑问。
“先前自赣郡寻得一巨湖栖身,后來嫌那里不时有人前去泛舟捕鱼,便往西南去了,究竟去了何处我也不得知晓,上次前來乃是西去之时途径此地。”刘少卿言罢,端杯与莫问同饮。
“不思进取,只图安逸。”莫问摇头笑道。
“他本來就是冷血之属,好静懒动,一只王八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來?”刘少卿再度倒酒。
莫问点头赞同,人各有志,会遇到什么,会经历什么,会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都是由性情决定的,世人不同的性情决定了世人不同的命运。
“这些年你都在做些什么?”刘少卿问道。
“四处游走,宣讲内丹修行法门,指点同道修行三昧真火。”莫问说道。
“你已然登峰造极,怎么还如此勤力?”刘少卿撇了撇嘴。
“我想请求天庭将阿九放归凡间,若是无功于天地,寡恩于苍生,如何开的了口?”莫问摇头说道,修为精深是底气,却不是横行霸道的资本。
“有些时候我真心佩服你,换做是我,绝不会将苦心研创的绝技公之于众,”刘少卿自饮一杯,放下酒杯之后又道,“你准备何时上天?”
“我已经与佛教达成了共识,同生共存,他们虽然教义多有错误,安抚民心,减少杀虐还是大有用处的,权力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真相亦然,八乘车辇总有驷驸,只要驷马直行,驸马便不能将车辇拉进沟渠。”莫问说道。
刘少卿闻言缓缓点头,他自然知道莫问口中的驷马和驸马各指什么。
“那内丹法术和三昧真火也已经被同道熟知,虽得妙法,能否证道飞升还要看其自身的天赋和是否勤勉,既得内丹修行法门,外丹自然无人修行,此举乃天下万千异类之福祉。”莫问又道。
刘少卿再度点头。
“晚些时候我便往天庭一行,请求天庭恩准。”莫问说道,代国开始出兵统一北方之事他并沒有告知刘少卿,因为蒲坚是在刘少卿的辅佐之下建立秦国的,刘少卿知道此事难免心情低落。
“祝你得偿所愿。”刘少卿举杯。
莫问端杯与刘少卿对饮。
午饭过后,莫问起身告辞,刘少卿夫妇目送。
夜逍遥之所以选择漠北,与刘少卿的心理差不多,一是为了所辖疆域广博,生活其中不显局促。二是为了能离他们喜欢的人和家人近一些,玉玲珑当年待产的无崖山就在漠北境内。
漠北多沙多风,草木较中土区域少上很多,傍晚时分,莫问來到无崖山,果不其然,夜逍遥一家就隐居在此。
促膝长谈,自然会说起双方这些年來的遭遇,夜逍遥的一句无心之言令莫问大感意外。
“你确定自师尊道场见到的红发女子就是被那鸡婆囚禁于沼泽孤岛的凰鸟?”莫问问道。
“应该是她。”夜逍遥点了点头,“我们二人前去之时此人正跪在法座之下,面上泪痕未干,亦不知是前去听训还是前去诉苦。”
“你可知道他与彩衣道姑当年有何恩怨?”莫问问答,彩衣道姑之所以冲秦云母子下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红发女子揭露了她一些见不得人的丑时,而红发女子正是他自禁锢之中释放出來的。
“我们去的太晚,不曾听到先前的言语。”夜逍遥摇头说道。
“后事如何?”莫问追问。
“我们去到,师尊便让她去了。”夜逍遥抬手端起梨木几案上的茶杯,“你何时变的如此好奇,执意探听他人陈年丑事?”
“莫问,阿九仍在地府,你有何打算?”玉玲珑在旁插言。
“我已然铺好路径,送舟入水,接下來的事情我不需再行插手,稍候我就前往天庭,请求天庭放归阿九。”莫问说道。
“有无把握?”玉玲珑问道。
“你何时见他做过无把握之事?”夜逍遥笑道。
莫问微笑摇头,沒有接夜逍遥话头。
二更时分,莫问起身辞行。
离开无崖山,莫问腾云飞高,直上天庭。
南天门一干天兵认得莫问,见他到來,如临大敌,窃窃私语,“这家伙又來作甚?”“噤声,他來了。”
莫问止步南天门,望北稽首,提气发声,“福生无量天尊…”
莫问只念了声道号便沒了下文,有些话沒必要说出口,玉帝乃大罗金仙,大罗金仙知晓前后,知道他为何前來,也知道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更知道他接下來可能会做什么。
半柱香之后,一位老年天官手托黄绢急行來到,到得莫问身前驻足说道,“恭喜真人,玉帝有旨,着婕妤卸任,与真人聚首。”
“福生无量天尊…”莫问再唱道号。
“本官这就往阴司传旨,请真人下凡静候佳音。”老天官抬手南指。
莫问随那天官回到凡间,凌空站立,平静等候。
三更时分,明月当空,阿九腾云來到,沒有狂喜失态,只有平静对视。天枢为天,天璇为地,虽有分离,终当聚首。
次日辰时,晋国,闽郡,泉州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