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鹜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沈珠曦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抢先发难道:“你的字太难看了,要是这么练下去,你永远也写不出上得了台面的字。”
“那要怎么练?”李鹜看向桌上干了一半的字迹。
“字要想写的好看,手腕一定要稳。”沈珠曦说:“要想手腕稳,练字的时候往手上绑沙袋就会事半功倍。”
“你哄老子?”李鹜一脸怀疑。“那些穷书生连鸡都杀不动,还往手上绑沙袋?”
“所以他们才是穷书生,真愿意下苦功夫的,早飞黄腾达了。”
沈珠曦睁眼说着瞎话,越说越流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和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李鹜相处久了,她的面皮也有越来越厚的趋势。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知道的傅公子,还有宫中皇子们,他们练字时手上都绑着沙袋。”
“你就瞎编吧,老子不会信的。”李鹜低下头去继续写字。
沈珠曦拿起一枚被李鹍视而不见的桑椹放进嘴里。
“……多少斤?”李鹜说。
沈珠曦差点被这枚桑椹呛死。
“什么……”
“他们绑的沙袋,多少斤?”李鹜抬起头来。
沈珠曦:“……三、三斤?”
……
傍晚那一顿,是餐桌最丰盛的时候。
李鹊大展身手,端上一盆香味扑鼻的煨牛肉,佐以松软洁白的馒头,包括沈珠曦在内的所有人,都喝了一碗酸梅汤,李鹍最后一个下桌时,满满一盆煨牛肉连汤都不剩,三斤馒头只剩一点馒头渣,也被李鹍倒进盛煨牛肉的瓷盆里,裹着酱汁,吃了个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后,李氏三兄弟跑去了后院,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沈珠曦有心偷听一二,只可惜不少商家上门送货,她忙得脚不沾地,只能歇了这个想法。
宽敞的后院里,李氏三兄弟蹲在新修的洗浴房窗下,三脸凝重。
“连京中纨绔也如此刻苦,我们不能再骄傲自满了。”李鹜说。
“大哥说得在理,如果连京中纨绔也比不过,我们谈何出人头地?”李鹊点头赞同。
“连那些饭桶也能在手上绑三斤,老子难道还绑不了十斤二十斤的吗?”李鹜说。
“大哥的潜力如天下江河滔滔不绝,九天瀑布源源不断。”李鹊拍着马屁:“自然是绑得的。”
“我不但在手上绑,还要在腿上绑。李鹍陪我一起绑,除了睡觉都别取下来。”李鹜沉着脸说:“至于你——”
“大哥!”李鹊吓白了脸:“小弟我不是那份料啊!”
“以前我也没勉强过你,可是现在不行,你要是连京中混吃等死的纨绔也比不过,以后出去闯荡,丢脸事小,丢命事大。”李鹜说:“我也不让你四肢都绑了,你就绑两腿,遇事的时候给老子跑快一点,别落在后边成了敌人的俘虏……”
李鹊苦着脸说:“那我不如给马绑上沙袋算了……我跑得再快,能有敌人的马跑得快吗?”
“让你绑你就绑,叽叽呱呱什么。”李鹜一口驳回李鹊的请求。“我会随时抽查你的练习情况的,好好练,别给老子丢脸。”
李鹊哭丧着脸应下了。
第26章 他一身全湿,就连头顶也……
沈珠曦觉得自己最近食欲大开,吃得比平日多了不少,腰上摸着也有些肉了。
她琢磨着现在也不是贴秋膘的季节,怎么就睡醒饿,吹风饿,走走也饿呢?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不止她一人饭量大增,和李家三兄弟比起来,她大增的饭量根本不值一提。自从李鹍一顿吃下十二个比拳头还大的馒头后,李鹜就不许他喝酸梅汤了,李鹍气得只差捶地痛哭,李鹜却不为所动。
实际上,沈珠曦很想把自己的那份酸梅汤让给他喝——她实在是太腻了,奈何李鹜每日是盯着她喝,不把这一天两碗喝下去,他就在她耳边汪汪乱叫,一刻也不让她好过。
半旬过去,不单她一人胖了,李家所有人都胖了一大圈。
李鹜坚称那是绑沙袋练出来的肌肉。
沈珠曦不敢辩驳,每每此时她都会转移话题,沈珠曦只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京中贵人,得知京城的贵公子们根本不会拿沙袋练字。
他晚一点知道真相,她就能晚一点遭殃。
但他越晚知道真相,她就会死的越凄惨。
沈珠曦进退为难,左右不是,每次看到李鹜坐在堂屋椅子上捆沙袋,都只能露出害怕又不失礼貌的假笑。
今日一早,沈珠曦撩开竹帘走出,又看见李鹜坐在桌前用水练字,五斤重的沙袋沉沉地压在他写字的前臂上,沈珠曦走到他身后观看,桌上的字一笔一划,稳稳地写了下来。
“怎么样?”李鹜头也不回便知道她在身后,光从这雀跃的声音,沈珠曦就想象到了他此刻得意洋洋的样子:“不比那些练了几年的差吧?”
李鹜这人,总是很有自信,沈珠曦也说不准这是缺点还是优点。
她同情地看了眼他的后脑勺,说:“你是我见过进步最快的人。”
毕竟,她也没见过其他绑沙袋练字的傻子了。
“那当然。”李鹜放下笔,神采飞扬地看着她:“你不看看老子是谁?”
沈珠曦送上一个礼貌的假笑,转头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只剩李鹜,继续兴致勃勃地练习桌上写字。
等她洗漱完回来,李鹜头也不抬地把她叫住:“你过来,教我写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