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延知他们来意,知道他们是为失踪的村民而来,他满不在乎地道:这些人都被我绑在后院。
裴慎:
原来霜满天离去,后延曾怨恨过一阵子,想要破坏霜满天守护的结界,想要让霜满天的努力功亏一篑。
他想他这样做,就可以报复那个人的不辞而别,让那个人苦苦经营的鬼月渊毁于一旦,或许,他就会醒来了。
可是现在,后延改变想法了,他也知道霜满天是真的离开了,他只道:那些人你们带回去便是。
屋内沉默了一瞬。
裴慎:那你呢?
后延:我?便依了他,守在这吧。
桃花瓣终是落在了热茶旁。
跟后延说完,几人回到屋里,道亦脸色却算不上好看,霜满天是他们的大师兄,情谊深厚,忽然得知人不在世,难免打击有些大。
和裴慎说了几句后,便独自一人离去了。
裴慎坐在窗台前,望着窗棂发神。
后延和霜满天的故事以悲剧收尾,他不免有些伤神,想起了他和江无阴。
他觉得有些闷,伸手推开窗,却没想到这一推,窗外的雪飘了进来。
雪粉干净地不染任何灰尘,零零散散地飘落下来,据说,鬼月渊除了黑夜没有白天,也不会有十五州的季节。
这白雪难得,纷纷扬扬落在窗台,这雪下的温柔,犹如人的轻语,轻轻地落进裴慎的手掌心。
小妖们欢喜地奔出来:下雪啦!
裴慎看着这场雪,忽然浅浅地笑了,好像注视着这场雪,就回到了第一次和江无阴看雪的时候。
那个时候,江无阴对他说,以后每年都和他看雪。
裴慎低头自嘲地笑了,这场雪就像在提醒着他什么,告诉着他有些事注定要忘记。
他抬头,忽然愣住了
一簇红艳的朱顶红忽然蹿到他眼前:给你。
明艳,张扬地在他面前盛开着,就犹如很久以前的那个冬天,大江皇子江无阴,红着耳根送了他簇花。
他说:给你。
曾经裴慎以为,江无阴变了。
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江无阴原来一直都没变,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
裴裴别哭,老公给你下雪玩!
尘埃落定
第91章 我爱的人,我心甘情愿。
这雪不让人觉冷。
红艳的朱顶红被人特意扎成一束, 送到裴慎跟前来。
雪粉洒在红艳的花瓣间,却衬得这朵明艳的花更艳丽。
江无阴的眼神不同于往常的淡漠,这双眸子里藏了太多感情, 犹如那个冬天,江无阴注视着他一样。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 江无阴就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那簇花被江无阴捧在手掌心,犹如活了般,在他手里,绽放地更艳, 更漂亮。
在这个白茫茫的雪天, 它无疑是最亮眼的存在,旁边的小妖大叫起来:好漂亮的花!
它还会自己开呢!
依旧是雪天,送花的人依旧是江无阴, 只不过江无阴不再是曾经会红了耳根, 动作生涩的人,裴慎看向他,暗暗叹道江无阴果真是长大了。
感叹刚落, 裴慎却在瞥见江无阴薄红的耳根时笑出来:嗤。
江无阴恼羞:你笑什么。
裴慎收了笑:害什么羞。
话落, 他接过江无阴手里的花,其余小妖都羡慕地看着裴慎, 有几个小妖打闹道:你何时也送我花呀?
花花可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那小妖不好意思道。
江无阴问裴慎:喜欢吗?
裴慎伸指拨弄两下, 故意道:还行吧。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笑里读懂了彼此的意思, 似乎不用言语,那些爱意藏在每个细小的动作里, 不用明说, 都会流露出来。
裴慎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江无阴在他耳旁低语, 裴慎还未听清,道亦的声音就盖了过来:你们俩做什么呢?
裴慎:
江无阴:
屋内,道亦若有所思,看向江无阴:这雪,你下的?
江无阴默认。
道亦咂舌:你什么时候会下雪了,够浪漫,不会是下给我看吧?我可受不起
霜满天和江无阴被称为十五州二霜,两人以霜雪闻名,世人曾评价二人,一人月朗风清,一人一剑霜寒。
玉霜圣君曾一剑闻名十五州,那剑不仅能打能杀,还可以下雪。
江无阴无言,道亦又接着说正事:柒月山的入口,你们早就知道了?
裴慎应声。
道亦:那个地方已经隔绝十五州太久,里面的人几乎不会法术,都是普通人,而且我发现还有另一个入口。
就在苍生山。
这一切说得通,当初裴慎就是从那里出来,顺着道亦的话,将梦境里关于这座山的事捋了捋。
道亦恍然大悟:所以,你以前不是这里的人,你是从那里来的?
言罢,他将裴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突然陷入了沉思,视线落到江无阴身上。
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初江无阴昏迷百年,就是因为缺了一魄,我们师兄几人四处寻找,都没有下落,所以我们猜测那缕魂魄不在十五州。
你来十五州那日,江无阴却醒了,应该是那魂魄一直都在那个地方,在你进来的时候也跟着过来了。魂魄只要进入圣雪仙台,感受到江无阴,就会自动融合。
裴慎闻言,手一僵。
他想起上次弹琴睡着后做的那个梦江无阴离开后,他的魂魄却迟迟不肯离去,陪着他上战场,陪着他在宫里做着每一件事。
在冬天陪着他看雪。
就好像印证了江无阴曾说的话,想跟他永远在一起。
他当时以为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可是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江无阴一直在陪着他。
陪着他做任何事,陪着他笑,陪着他在宴会上发神。
然后,陪着他来到了这里。
裴慎没有说话,道亦被窗前调皮蛋用雪球砸中,追着跑了出去,只留他们二人在这里。
望着窗外的雪,裴慎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关于江无阴什么时候想起来的,也不重要了。
江无阴不作声地握住了他的手,裴慎道:你是不是傻,我分明看不见你,你一个人守在旁边有什么用。
有用,至少我很开心。江无阴说,看着你去参加宴会时抱怨,看着你在殿里批奏折还会磕瓜子,就好像我在旁边一样。
你的每一刻,我都不想缺席,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形式,什么样子,我都想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