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允彧紧盯着她,眼神狐疑:“你是不是在谋划什么?”
“我的好哥哥,你不知道比知道快活,”燕恣咯咯地笑了,把燕允彧从前说的话还给了他,“来,我们来一场白打,谁输了谁就学小狗叫,汪汪汪。”
送走了燕允彧,燕恣有些无聊,趴在石桌上数着天上的流云。
她有些想念从前在洛镇那无拘无束的日子,却也明白,若是还在从前,她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民遭难,看着大梁危急,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为了大梁的昌盛而力挽狂澜。
晏洛走到她身旁,小声地道:“公主,卫大人和景公子来了。”
燕恣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今天该来的都得来一趟,只有患难时,才能见真情吧,那时蹴鞠结下的情谊,果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漠。
卫予墨和景铄在正厅,一见到她,景铄便立刻站了起来,满面气恼:“霍言祁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忘了他怎么在我们面前信誓旦旦的吗?我去宁国公府找他,他居然避而不见。”
燕恣忍住笑道:“那你怎么办?”
“我直接骂他是个负心薄幸的混蛋,”景铄悻然道,“真想踢一鞠在他脸上让他清醒一下。”
“小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卫予墨的神情凝重,“他今日向信王请求领兵征讨岭南,信王殿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同意了!”
“走就走了呗,可能是被逼急了,出去避避风头。”燕恣托着下巴道。
“可他身负陛下重托,怎可如此行事轻率?万一京城有失,他这是擅离职守的重罪!”卫予墨有些愤怒,“他要是不想娶,难道还有人用刀逼着他娶不成?”
“说不定真的有……”燕恣喃喃地道。
卫予墨和景铄对望一眼,狐疑地看着她:“小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帮你合计合计。”
燕恣摇了摇头:“我不能把你们牵扯进来,总而言之,是祸是福,是真心还是假意,再过几日就见分晓了,但愿是我多心。”
卫予墨隐隐明白了些什么,犹豫了片刻,恳挚地望向燕恣:“小恣,你我少年交心,就算不能心心相映,也算是肝胆相照,我虽然是一介文人,但也愿为知己两肋插刀,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说无妨。”
“小恣,你有了霍言祁,就不想要我这青梅竹马不成?”景铄也恼了,“你再这样藏着掖着,以后就不要做朋友了!”
燕恣的眼眶发红,得友如此,夫付何求?只是他们明摆着就是和她一伙的,燕成璋一定早就盯着呢,谁都动弹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予墨,景铄,你们俩,一个在朝堂上保护好自己,伺机而动,一个替我看好洛安山庄,那便是帮了我的大忙,其余的,我们见机行事!”
☆、第五十八章
夜幕降临,整个京城渐渐沉睡。
只是有多少污垢暗流在这夜色中涌动就不得而知了。
燕恣挑着一盏小灯,坐在窗边细细梳理着那些看得见看不见的线索。马上就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纵然她肆意任性,此时此刻也难免心中七上八下。
一连几日,霍言祁都在此时和她相会,告诉她每日的军报和朝堂上的动向。
墙壁上传来了两长一短的轻击,窗户的门悄悄地被推开了,霍言祁跃了进来。
燕恣心中一喜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怎么回的城?岭南那边都安排好了?娘和傅衡的安全没问题吗?”
霍言祁的眉头深锁,看向燕恣的眼神有些压抑。
“回城还难不倒我,傅衡和夫人假借追击夫人的名义,已经在南衙禁军的护卫下秘密去了岭南,镇南军统领和我是忘年之交,更对陛下忠心耿耿,只要夫人登高一呼,前朝余孽必定人心背离,不堪一击。”他闷声道。
燕恣松了一口气:“父皇要是听到娘肯为了他平定岭南,心里一定会很高兴。
霍言祁定定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燕恣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反常,神情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大皇兄要对我和二哥下手吗?”
“小恣……”霍言祁握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发抖,“有件事情,你听了……不要太难过……”
燕恣的心一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深藏在心里的那个最坏的念头冒了出来,令她恐惧。
“陛下他……忽染重疾……咳血……随军御医束手无策……”
这是霍言祁刚刚收到的密报,也就是说,早在五六天前,燕伯弘便已经患病,算算时间,正好就是傅衡那封信到达西北的日子。
燕成璋这一招不可谓不狠,他这是看透了燕伯弘最深的弱点。
霍言祁的密报比明面上的战报快了将近两天,等这封战报报至承乾殿朝房,三位监国大臣的手都在发抖。
他们不得不考虑一个最坏的可能,要是燕伯弘兵败,更有可能燕伯弘要是身死,大梁该何去何从。
燕成璋看了战报一下子跌到在椅子上,恸哭流涕,反复地痛悔当初应该一力坚持领兵出征,更不能让燕伯弘亲征。
那三人被他哭得心中酸涩,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末了他收住眼泪,表示要亲自领兵援驰燕伯弘。
那几个人哪里肯依,燕伯弘既然命燕成璋理政,在这种危急关头,便是默许了他储君的身份,要是再有个万一,大梁就不攻自毁了。
四个人商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霍言祁镇守京城,现在更是派去了岭南,宁则栋和傅泽行建议要立即召回,深怕京师有变,而燕成璋则表示岭南之患一定要除,京师有戍卫军、南衙北衙禁军护卫,应当不会有事;俞舟则念及自己的小孙女之事,对霍言祁不满到了极点,也认为少他一人碍不了大事。
从朝房里出来,燕成璋便直接去了雍春宫。
俞淑妃一听到战报,不由得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惨白:“为了那个贱人,他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大梁的天下在他眼中居然也比不上那个贱人吗?”
“母妃,”燕成璋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死心吗?要不是那个女人离开了这么多年,这后宫怎么会有你我立足之地?只怕早就被发配到哪个冷宫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