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媒是不敢报道这件事情的,网络上也只有某论坛的一个帖子。宋如我打过电话去警察局,她这个报案者,到头来被人家迂回地打回去。
这里是布桑啊,第一世家的盛从肃盛七公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栽了呢?
但是这样做了,起码解气,让他吃点苦头,宋如我就解气。
盛泱被宋如我牵着一同去冰激凌店,小姑娘看到自家妈妈对于爸爸的话题兴致缺缺也就识相地垂头吃东西。
宋如我也点了一个圣代,正去拿的时候,忽然看了一个老熟人。这是宋如我几年后第一次见到霍明朗,她穿着一件薄马甲,神色恹恹,手指一点一点在等着柜员出东西。宋如我上前本来想打招呼,没想到对方直直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陌生人一样笑笑:“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宋如我正感觉奇怪,然后就看到霍明朗推开了门,跟一个男人汇合。
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侧脸如同刀刻一般,高挺鼻梁和盛泱如出一辙。宋如我直直倒退几步,那是多日不见的盛从肃。原来盛泱看见的真的是他。
宋如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连她都不知道自己要逃什么,她就一直在后退,直到踩到了别人的脚。
她连声道歉,背脊发寒,始终感觉有一道实现直直射向她。她脸颊通红,脑子一抽,蹲了下来。
盛泱找不到母亲觉得奇怪,捧着冰激凌在喊“妈妈。”
宋如我在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盛从肃了,就像是他从未出现过。
☆、第50章 chapter51
盛泉开着车听从盛从肃的吩咐,把霍明朗送回了医院。他满肚子的话,来来回回在嘴边打转,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盛从肃坐在后座上,显然很是疲累的模样,一张脸煞白,只余下一双剑眉乌黑,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余光瞥见盛泉有意无意地一直在看自己,便微微开口:“什么事情?”
“刚刚我看到泱泱了。”盛泉顿了顿:“和她妈妈在一起。”
“嗯。”
盛泉一噎,这回答,明显是不想再谈下去。完蛋,连盛泱都不在眼里,那么可不是生无可恋了?找霍医生原来是这个原因?!盛泉心里一慌,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盛从肃的脸。苍白一片脸颊,眼底乌青一片。
盛泉顿时就想哭了。他忍了半天颤颤巍巍地说:“七公子,那天你去警局待了两个小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盛从肃神色疲乏,不耐烦地说:“能有什么事情?”
“老七,你是不是生了什么绝症?!”盛泉几乎要哭了,声音都哑了。
盛从肃被他这样子的情态吓了一跳,终于睁开了眼,盛泉靠边一停,转过身就哭丧着脸,向来叫人七公子的他这会儿只说:“老七,老七,你不要吓我。”
盛从肃皱着眉:“这几天难道你又谈恋爱?蠢成这样。”他略一思索,恐怕是盛泉误会了什么。他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说道:“霍明朗的哥哥是霍瑜。”
“哦……”盛泉的脑子终于转了弯。
霍瑜是谁,布桑城黑道第一人。有些事情,盛从肃不方便出手,可是霍瑜却可以解决。
“嗯。这两天泱泱一直吵着要见你。我看宋小姐短时间内也不会搬离江苏路别墅。”
盛从肃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说:“以后这些事不必跟我说。”
盛泉却像是没听到,接着就说:“宋小姐吧您也要理解她,仇恨遮住了眼睛,拿着证据肯定会报案的。七公子,反正我要是她我也会这么干的。”
车子平稳地驶向市中心的中心地段,高层楼盘,法式建筑小区。盛从肃下了车,嗤笑一声:“你懂什么,她这是膈应我。”
这已经隔了将近二十分钟,他回这样一句话,盛泉愣了不止半点。不过想了一会儿,竟也又是想通了。
说到底,恐怕宋如我也知道这间案子也掀不出大波浪,毕竟这还是布桑。但是她即便知道搞不出什么名堂的前提下,依旧义无反顾地报案。那么她真的是恨之入骨了。
当天,盛从肃由律师保释出来。他后来还听说宋如我打过电话到警局问后续处理情况。她既没有撕心裂肺质问为何将人这么快就放出去,也没有冲到他们那儿拍桌子讨公道。她甚至有些明白地很快就说谢谢,那先这样。
盛从肃越发感觉心寒彻骨,他一路上了二十八层,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去,行人如同蝼蚁,他坐拥世界又怎样?
而回到香江别墅的宋如我在安排完盛泱之后,终于打开了那个传说中的论坛帖子。帖子里只是将人名隐去,用字母表示。但是身家背景和长相面貌都是描述地仔仔细细,有点儿了解的人都能猜出来那是在说盛从肃。
楼主直指盛从肃买凶杀人,在伦敦将留学生撞死的事件,语气愤慨,直言法律的公正在哪里?!
这个帖子已经引起相当大的关注,甚至下面有人回帖说:“这件事情,应该让盛从肃的妻子站出来讲清楚,她应该最了解。”
宋如我很快就关掉了网页界面,她头一次拨打了盛泉的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那头显然有些迟疑地接起来:“宋小姐?”
“盛从肃在哪里?你不用瞒我,我今天还看见了他。你一定知道他现在住的地方。”
“这个……”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霍明朗。我跟她也算是朋友,一问便知。”
“好吧好吧,七公子现在在市中心的江海南苑。”
宋如我“啪”一下就挂了电话,她匆匆忙忙地下楼,老管家见了眉头一皱。
宋如我开车去往市中心的时间内,盛从肃连续接到了盛泉和管家的电话,都是说宋如我不同寻常。
盛从肃皱了皱眉头,二十分钟之后,他的私人电话响起,屏幕上显示:“老婆”。
这是宋如我第一次打电话给他。盛从肃一直捏着手机,听着铃声从弱到强,在从强到无。屏幕上的名字忽闪忽闪,他没有接。
这是下午两点钟,阳光直直地从落地窗前射进空旷的客厅里。这个城市,一眼望过去,明明他拥有很多,可也明明他什么都没有。
其实很多时候,他知道自己做错,痴心妄想甚至可怜可悲。心底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宋如我是恨他的,都被捅过一刀了,你还指望什么呢?
可是人就是那么奇怪,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奢望。你看连孩子都有了,总会有些缓和吧,于是抱着这样子的心,也终于精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