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越捋着胡须赞同道:“越赞同徐将军的意见,主公虽然兵马要多过纪灵,采取的也是攻势,但是,相对整个九江而言,主公的人马数量其实是吃亏的,所以,想要一口吃下当涂与阴陵两地多少有些勉强,甚至还会导致大营空虚被纪灵所趁,所以,二取其一,当为上策。”
蒯越说罢,其他人全都露出的赞同的神色,李易见众人应该没有别的意见,便问道:“公明,军师,这二取其一,当取那个?”
徐晃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惭愧之色,道:“主公,末将昨夜便在思索此事,但直到现在,也未能做出判断。”
李易又看向旁人,发现如蒯越荀攸这些人,全都是在思索,并没有谁是马上能给出答案的,于是便对徐晃说道:“无妨,公明不妨将心中所想道来,也好让大家一起参详。”
“喏!”
徐晃应了一声,也取了一根小木棍,指着沙盘上说道:“主公以往动兵,几乎没有强攻之事,所以,虽然袁术的应对看上去是一城一城的阻拦,消耗主公的兵力士气,但末将以为,在如此局势之下,袁术想要猜到主公放弃强攻,转而以奇谋取胜,应该不算难。”
徐晃说着,顿了顿,看向蒯越和荀攸,见他们两人都是一副认同的样子,这才继续往下说道:“而以计谋取胜的话,扬州乃是袁术主场,只要袁术下令让各城守将坚守不出,那么,主公可用手段就非常之少了,一一排除之后,也就分兵之计最为可行。”
“所以,袁术若是算到这一点,主公分兵虽然是在用计,却也不得不提防袁术将计就计!”
李易连连点头,尽管徐晃这番话并不能直接引出最后的判断,但徐晃能够这么思考,可见他的思想已经非常成熟了,而且还懂得小心,脑袋不发热,这种将领是李易最放心的。
而且不光李易,蒯越与荀攸等人看着徐晃的目光也是非常认可,虽然徐晃很年轻,但人家已经知道开始用脑子带兵了,单单是这种觉悟和思考就已经足够让许多带兵带了一辈子还浑浑噩噩的家伙们羞愧了。
李易看着沙盘,接话道:“公明是担心,当涂和阴陵这两个地方有伏兵,或者说兵力远超于我等预料?”
徐晃点头道:“正是如此,斥候探得当涂与马丘聚的兵力合在一起约莫是五千,然而当涂附近多山丘密林,想要藏兵万人绝非难事,至于阴陵,守将陈兰巡查严密,如今城中到底有多少兵马还无法得知,不过根据九江其他地方的兵力布置推断,阴陵如果没有特意设伏,兵力应当不超六千。”
说到这里时,徐晃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道:“六千只是按照常理推断,其实末将觉得这两处之中必有一处兵力远超预计,甚至是不下于钟离,如此,一旦选择错误,我方分出的兵马在城下受挫,甚至是被其反攻,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末将愚钝,虽能想到此节,却是实在无能分辨,这两地究竟虚实如何。”
叹了口气,徐晃向李易行了一礼,往后退回了一步,算是表示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对于刚刚徐晃的阐述,众人俱是蹙眉思索,无论是蒯越这样的智谋之士,还是存在感不高的蔡中,龚都这样的将领,全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没有一个人认为徐晃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李易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欣慰,平时吹吹牛x鼓舞士气也就算了,真在军议的时候有人打心里把袁术当做无脑菜鸡去对待,李易保证肯定会让他一辈子跟升官发财无缘的。
就在众人正思索的时候,蒯越忽然指着沙盘道:“袁术或许不是防守呢?”
众人一怔,旋即便有人问道:“这是何意?”
蒯越将手指落在阴陵的位置,道:“假如此地有守军一万五千,主公分兵八千取阴陵,五千佯攻当涂,阴陵必然难下,然后如徐将军所担心的那样,一旦不慎被城中大军反攻,进而逼近我方大营,纪灵再趁机里应外合,如此,我军多半只能战败退走,那么今次征讨扬州,休矣。”
不等众人对此作出反应,蒯越紧跟着又道:“依旧假设阴陵有兵一万五千,主公以五千佯攻阴陵,八千千取当涂,当涂固然能下,然情形怕是更坏,以五千兵力对上阴陵大军,怕是一战即溃,然后袁术也不用追击,只要绕道当涂,截断另外一支偏师的后路,如此,主公将陷入两难境地,应对稍有不慎,便是大败。”
蒯越的话让好多人的脸色有点发黑,没想到原本挺好的分兵计谋,被他这么一说,竟然全是破绽,这还怎么打?
然而,蒯越似乎是故意的一般,只见他继续道:“最后,要是袁术胆量足够的话,在主公分兵之后,直接舍弃当涂,尽起阴陵,西曲阳之兵,迅速东进,先破我军偏师,再与纪灵合兵一处强攻我军大营,如此……”
见蒯越言语模糊,有性子急的将领问道:“如此怎样?”
蒯越摇摇头道:“如此,袁术便是逼着主公与他决战,而且是在主公分兵,并无法退兵的情况下决战,这一战主公胜算最起码要比之前少了四成!”
蒯越这一番话说的众人脸色无比凝重,不是众人的心理素质不好,实在是蒯越的分析几乎全都是在说袁术那边的优势,处处针对李易软肋,袁术要是真的这么厉害,这仗压根就没法打。
李易起初也是被蒯越说的满肚子郁闷,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于是,在许多人还在皱眉头的时候李易却是露出了笑容,道:“未虑胜先虑败,果然是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