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独记住了他。
而他一次又一次地踏上这条漆黑的轮回路,不管等待多少年,也不管在这条黄泉路如何孤单寂寥,一惯的独来独往,从来不会和其他生魂一起追忆过往,更不会幻想未来。
唯独在她去和他搭讪时,还能偶尔回答一两句。
他不想轮回,而她也不想他轮回。
他说,他们是同心人。
其实,他不知道,她和他并不是同心人。
他不想轮回,是希望曼珠在世上多停留一会儿,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也好。
而她不想他轮回,是因为,他晚一刻轮回,她能多看他几眼,仅此而己。
她曾试图安慰过他,说是他和曼珠其实也是有缘分的。
他奇怪地看着她,说:如果说生生世世,两相错,也叫缘份,那么,他们确实是有缘份的。
修萝手指轻抚水镜,镜中清瑟孤寂的人影在指尖化去。
没有沙华身影的轮回路太过寥寂,没有沙华的琴声,轮回台边太过冷清。
曼珠无心,不值得你如此。
沙华,我会让你回来。
**
如故跌进一堆落花瓣里,扒开身上的落花,见身边滚着那把绣着赤红彼岸花的淡金雨伞。
肉丸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正好奇地伸了爪子去刨伞柄上的小金铃铛。
如故看向左右,才发现自己竟掉进了三生幽境中。
她拾起那把金伞,手臂一抖,伞柄中的金绫应手而出。
凭着记忆一招一式地舞动金绫,虽然别手别脚,但竟把书中小人舞的那套招式尽数舞完。
收招的时候,一个失误,带着锋利刀口的小金铃直飞肉丸子,把肉丸子头顶的绒毛削掉一小撮,肉丸子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开,再不敢靠近。
这套招式晃眼看,和修萝舞的大同小异,都是柔媚到了极点,但仔细对比,如故很快发现两套招式的不同。
两套招式,都是招招杀招,但修萝的那一套,出了手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亡。
而小人儿这套,致命效果丝毫减,但出手却留了三分余力,只要自己掌握的好,随时可以喊停。
当然,后面一套修习起来难度大了不是一点两点。
如故收了金绫,手指轻抚伞面,明知天下没有白占便宜的事,修萝这么做肯定有什么目的,但她没有答应过修萝什么,就算修萝以后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可以直接无视。
肉丸子从树上跳下来,蹲到如故的肩膀上,伸爪去摸伞上的彼岸花,奇怪地‘咦’了一声,“你是从哪里得来这把‘噬魂’?”
“噬魂?”如故只觉得这把伞漂亮,又好用,没想到竟会有这样血腥凶残的名字。
肉丸子看着如故迷茫的神情,也迷茫了,抓了抓头,“难道这不是噬魂?”
“你为什么说它是噬魂?”
“因为它长得像噬魂啊。”
“……”
肉丸子小爪子摸到伞上花瓣,花瓣动了一下,肉丸子吓得缩手。
如故来了兴趣,抓住肉丸子,顺了顺它头顶被人削掉的毛发,“你对噬魂知道多少?”
肉丸子比了比小手指,“这点点儿。”
如故想起好久没喂过肉丸子了,“那你把知道的那点点儿告诉我,我就让你吃一顿大餐。”
肉丸子瞟了眼如故的白嫩的手指头,咽了口口水。
“八荒之中的神兵器利实在太多,但当得起佼佼者的要属苍龙。”
“苍龙?”
“苍龙是天地共主亲手打造的一把紫金枪,这位天地共主出生卑微,靠着一柄紫金枪杀出一条血路,坐上天地共主的宝座。他杀伐太多,心肠自然冷硬,无情无欲。如果非要说他还有心的话,那么只有一株曼珠沙华能牵动他的心。据说,他还不是天地共主的时候,有一次血战,被伤得差点没命,昏倒在一株曼株沙华下,曼珠上凝着的露珠滴入他嘴中,让他醒了过来,才没死在追兵的刀下。后来,只要那株曼珠花开,他不管在哪里,总要赶去看上一眼。”
如故眼皮一跳,又是曼珠沙华,“后来呢?”
“后来,他坐上了天地共主的位置,想杀他的人就更多,但他一身功夫出神入化,又无情无欲,要想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有人想到了那株曼株沙华,偷偷在花开的时候,抽了曼珠的一脉魂气,铸成了‘噬魂’,然后拿着噬魂去行刺他。他的枪尖就要刺破噬魂的瞬间,感觉到噬魂里的那脉魂气,杀人从来不眨眼睛的他,果然生生停手,这一怔间,他被噬魂里藏着的金绫所伤——噬魂是苍龙的克星。”
“那天地共主受伤后怎么样了?”
肉丸子耸了耸肩膀,“不知道。”
“这些是真故事,还是传说?”
“传说啊,书里讲的。”
如故抽了抽牙根,有种上当的感觉,“那书还在不在你这里?”
肉丸子点头,在花根下刨了半天,刨出一本残旧的羊皮古籍,和肉丸子说的基本相同,只是后面的内容被撕掉,看不到结局。
“这后面的还有没有?”
“以前是有的。”肉丸子扭捏地绞着手指,“我有一次内急,一时找不到草纸,就顺手撕了这书来擦了屁股,丢进了粪池才想起这书还没看完。不过让我从粪池里捞出来看结局,我宁肯不看结局。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后山的粪池里捞一捞,只是在那粪池里泡了好些年,不知道化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