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新来的助理吗?”其中一个接过水杯,笑着问。
尤叙喝了口水,视线落在何犀脸上:“她是美术。”
“好久没见着女孩了。”另一个打趣道。
何犀冲他笑笑,收起托盘道:“现在剧组女孩不多吗?”
“我们组都是体力活,太累,女孩多受罪啊。”
尤叙直接掐断对话:“别闲聊了。”
开拍之后现场工作人员安静极了,整个剧场只有话剧演员的声音。
何犀坐在市剧院的观众席里,专注地看着台上聚光灯下念词的话剧演员,时不时拍照捕捉,在屏幕上勾画记录。
尤叙站在平衡车上,黑色短袖外套着辅助背心,减震臂连着稳定器和摄影机,在几个话剧演员的动线中灵活地移动拍摄着,俯仰流畅。
袁野泉喊停之后,尤风风在何犀旁边低声说:“那叫斯坦尼康,你别看他举着好像很轻松,我上次试着玩了一下,重得我直不起腰。”
“他平时健身吗?”何犀在照片上做好标记,收进巨大的托特包里。
“要啊,有时候能在健身房呆七八个小时。是不是很变态?”
“真不容易。”何犀感叹着,突然看见有个女演员一手倚到了尤叙肩上,跟他一起和袁野泉检查画面。她眯眼,觉得那个只比尤叙矮半个头的演员很眼熟,虽然她戴着假发还画了皱纹。
是那天在尤叙家门口看见的那位。
尤风风似乎察觉到何犀的疑惑,凑到她耳边说:“那个女的叫温非尔,好像和尤叙本来就认识,他都没跟我说过。”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那种关系?”
“我猜不着,你觉得呢?”
何犀摇摇头,欲言又止。
下一场景是拍演员们在练功室彩排、聊天,各组都在做准备,尤风风跑到袁野泉旁边说话,何犀便盘腿坐在墙角专心画草稿。
她转脖子的时候听到近处有人在说:“把机器全抬过来,这边要多放几个机位。还有,车上的矿泉水赶紧拿过来发一发,大家伙都没水喝了。”
“他们那组去下一个场地了,要稍微等会儿。”
“这里马上要开机了,快把人叫回来,统筹太差了。”
何犀循着声音看过去,望见一个穿土黄色大短裤的男性对着小姑娘发了一通火就走了,留她一人对着对讲机犯难。何犀收起东西走过去问道:“东西多吗?我可以帮忙搬。”
姑娘表情不佳:“咱们俩搬不动。”
“那先挑轻的搬,你对讲机继续喊人。”
“可以,麻烦你了。”姑娘点头,带着何犀往外面的运送车走。
何犀一把抬起箱子的时候,那姑娘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何犀力气这么大,上臂甚至有肌肉,线条还十分好看。何犀边搬边提醒道:“愣着干嘛呢?不是说马上要开机吗?”
“哎,来了。”
尤叙对着温非尔架好机器,对方嘴角舒展,对他单眼一眨。尤叙提醒道:“你自然点,别注意镜头。”
“知道啦。”
身后传来一个畏缩的女声:“尤指导,请喝水。”
尤叙反手接过水瓶,道了声谢,然后看到十米开外有个人正在举重。他皱眉,拍了拍袁野泉的胳膊问:“她为什么在搬东西?”
袁野泉探下耳机,回头望过去:“哎什么情况?何犀!”
举重选手把三脚架放下,闻声而来,面不红心不跳:“怎么了?”
她脱了外套,浅色牛仔裤合身地包裹在腿上,藏青色短袖领口能看到一条金色锁骨链,黑发晃过时留下一抹清爽的茶香。尤叙从侧面看见她弯曲上翘的睫毛,又扭过头去看显示器。
“何犀,你不用干那些活啦,”尤风风伸手握了一把何犀的手臂笑说,“都是肌肉啊!”
何犀揉了揉肩膀,“没事,我刚画了幅草图,看见那边正好缺人,就随手帮个忙,权当锻炼。”
“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传进她耳中。
何犀没看他,冲尤风风和袁野泉笑笑,转身走回之前的墙角坐下。
收工已经是凌晨三点,有几段访谈实在太过无趣,何犀没忍住打了会儿瞌睡,醒来时肩膀上沉沉的,尤风风也去见了周公。袁野泉走过来示意她别说话,直接把尤风风背了起来。尤风风哼哼唧唧一阵,闻到熟悉的味道,便安心地勾着袁野泉的脖子继续睡。
“何犀,太晚了,别回我们那取车了,我让盹儿直接送你回家。”
何犀睡得晕晕乎乎的,点点头,跟着往停车场走。尤叙的车已经启动,停在路边似乎在等她。
她走到副驾驶座,拉了拉门,是锁着的。车窗缓缓摇下,温非尔疲惫地说:“有人了。”
何犀顿时睡意全无,说了声抱歉,拉开后门坐进去。
马路边上有人扶着树在吐,大概是聚会喝了太多;洒水车匀速开在最右车道,在沥青路面喷洒河水;广告牌冷冷地亮着灯,笑容僵硬的女星举着饮料瓶;酒驾巡查人员守在十字路口,红蓝灯光高频交替闪烁着。
何犀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她手脚舒服地缩在座位上,看起来应该是个常客。
温非尔随口问道:“你叫何犀是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