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归晏趁着乔尚书迟疑间,毫不犹豫地抱住手边的一个花瓶朝着两个侍卫砸了过去,侍卫闪躲间,她迅速地跑出书房。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揭发林氏。
京兆尹手中既然有林氏为害的证据,想必也是与乔尚书交换了什么条件,这才秘而不发。而乔尚书会来找她商议,也必定是顾及着她今后的身份,以及乔锦瑟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还顾及什么?乔尚书不想动手,她就亲自去揭发林氏,让林氏不得好死!她不想再跟乔尚书磨磨蹭蹭到大婚后。
虞归晏跑得很快,转眼便出了书房,乔尚书再顾不得沉吟,追了出去:“没用的废物!快拦下二小姐!”
拦下虞归晏还有盘桓的余地,若是拦不住......
书房内的两个侍卫被虞归晏砸过去的花瓶分散了,可书房外的侍卫却是只多不少,她不过方才跑出去了两步就被团团围住。
虞归晏被迫停下了步伐,心间寒意更甚。她扫视一周团团围住她的侍卫,嘲讽地道:“父亲是想杀了女儿灭口吗?”
“为父只是想再与你商议商议。”乔尚书踏出书房。
“不知乔大人有何要事要与本世子的世子妃商议,竟然费了这样一番心思。”
男子温凉低沉的声音蓦然散开在庭院中。
乔尚书一惊,顺着那声音看去,便见一袭天青色衣袍的齐王世子穿过月门而来,落后半步是随侍的闻澹,身后很远还跟了疾跑的丫鬟与侍从。丫鬟与侍从身上的衣衫是乔府的规制,显然是丫鬟跟侍从都拦不住齐王世子。
虞归晏也听到了声音,转眼时,闻清潇已是走到了她身旁。
那些侍卫会拦着虞归晏是奉了乔尚书的命,如今乔尚书没说话,侍卫们自然不敢拦下齐王世子。
跟随而来的闻澹恭恭敬敬地向虞归晏行了一礼:“二小姐安。”
世子本是原定于九日后临到赏春宴再动身回京,可在昨日夜里接到信笺后,却是今日一大早便启程回来了,连王府都没回去,径直来了乔府。
乔二小姐是未来主母,又能得到世子这般重视,他为世子欣喜的同时,自然也对虞归晏更多了几分敬重。
闻清潇每次来时身边跟的都是闻澹,虞归晏倒也能记住他的模样,遂对他微点了点头,而后又看向闻清潇:“世子不是在天机寺吗?”
她记得他说过会在天机寺住到赏春宴前。
闻清潇确认虞归晏无恙后,温声道:“有些政务要处理,便提早回京了。”
两人低声交谈间,乔尚书抬手示意侍卫都退下后走到了两人面前,揖了一揖:“不知世子驾临,下官有失远迎。”
闻声,闻清潇转了视线,一向淡泊的眉眼间浮现一抹寒凉的笑意:“相迎便罢了,只盼乔大人身为刑部尚书,需得秉公执法才是。”
闻清潇言里言外的意思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乔尚书心里如明镜,笑道:“自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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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归晏跟在闻清潇身侧,走到了视野开阔的凉亭上,她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没想到闻清潇来了乔府。
走至凉亭中,闻清潇止住了步伐:“林氏戕害华夫人之事你不必忧心,乔尚书虽是顾及林氏嫡出姑娘是贤王侧妃,但事既如此,他必然不会不休弃林氏。”
“你若是心里难受,这些时日便多出去散散心,不必顾忌赏春宴前的足戒。”
“我是很难受,我以为父亲不惩戒林氏是因为他不知道林氏的真面目,没想到......”想起乔尚书的话,虞归晏心里阵阵发凉,“没想到他知道了,不止不想让林氏为母亲偿命,竟然都没想过要休弃林氏。”
沉吟须臾,闻清潇道:“能在朝堂上如鱼得水之辈,不会不清楚内帏诸事。”在虞归晏惊诧不已的目光里,他缓缓道,“他们只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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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清潇思考过、犹豫过到底该不该告知自己的未婚妻子这般残酷的现实,最后的答案显然是——告知她。
他可以护佑她一时,却无法护她一世。他若是护着她前半世,将她护得不谙世事,只能依附他而活,后半世,他不在了,她又该如何?
更何况,她也非是那等想要依附他而活的女子,折了她尚未丰满的羽翼,断了她翱翔九天的可能,让她只能依附他而活,那不是爱,是自私的豢.养。
闻清潇将虞归晏眼底的不可置信尽收眼底,心间不由得一软,也许他到底是莽撞了,不该这般快便告诉她事实,该一点点教导她。
他抬手轻抚在她眼尾,温和轻缓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吓着你了,是我的不是。”
“我想你不会喜欢我的隐瞒,更不会想一辈子只能活在我的护佑之下,所以我会尽可能地把我知晓的都告知于你,有些事情可能很难以接受,但我会陪着你。”
第60章 风动
闻清潇回到齐王府已过正午, 齐王换了常服正在书房处理政务, 听下人禀报闻清潇回府了, 赶紧搁了书卷, 起身绕过书案:“清潇怎地今日便回来了?”
闻清潇先是将自天机寺带回的菩提树叶交给齐王的亲随, 以菩提树叶入茶, 可安神镇静。
他道:“儿子在天机寺歇了数日, 已是调养得差不多, 昨日里父王书信中提及沉渊近几日都不大好,又恰好收到朝中出了些事情的消息, 便提早回京了。”
“怎地未曾看见沉渊?”
“怕是又出府找人了。”齐王想起幼子近些时日的举动,不由得叹息,“那日我离开不久后,沉渊带着那姑娘出了府,那姑娘在街上与沉渊分开后, 一直了无音讯, 这几日沉渊都是在找她, 好些时日都没合眼了, 我都劝不住。”
他本是想着幼子将未出阁的姑娘安置在自己房内是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虽是幼子说了要娶那姑娘, 可到底是无书无凭, 万不该如此失了礼数。可没想到会出现这般境况。
闻清潇劝道:“父王莫要忧心, 待晚些时辰沉渊回来,我去看看他。”
“也好。”齐王点点头,“他向来听你的话。”
“至于朝中,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别开幼子的事,齐王道,“只是圣上年事已高,太子与贤王近来动作都不小,如今大理寺卿唯一的嫡子被贤王手底下的人打到半残,朝中怕是又少不得一番走动。”
闻清潇眉目微凝,须臾,他道:“儿子觉着,此事恐怕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齐王倒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
林氏嫡子林含光顽劣不堪是众所周知的,先前也三番四次在酒肆打伤过不少人,只是之前被他打过的人都是庶民,林家给些银钱便也把人打发了。因此,林含光今次喝醉后妄自尊大,在酒肆中意外打伤了不认识的公孙翼倒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