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正文说完便抬腿要走,祁湛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后领,单手将丁正文提了起来。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衣领上,衣领紧崩着丁正文的脖子,丁正文一张脸憋得通红,双脚使力向祁湛踢去,祁湛将手一扬,丁正文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跌进了水里。
水花随着一声闷响飞溅而出,荷塘里的鱼儿四处逃窜,菡萏也被压倒在一旁,好在这处荷塘并不深,丁正文在水里扑腾两下便站了起来,羞愤难耐的破口大骂道:“祁湛你个腌臜杂碎,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湛从背后踢了一脚,丁正文再次跌进水中,这次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祁湛的脚就踩在了他的后颈上,将他的头死死按进水里。
祁湛微微俯身,稍稍贴近丁正文,一字一顿的说:“我那天便是这样推长公主下水的,侍郎可记住如何向皇上禀奏了?”
丁正文的头陷在水里,后颈处的力道犹如千斤,任他如何挣扎也抬不起头。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榨干,死亡的恐惧逼仄着他,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呼喊道:“祁湛你不能这么做!这里是大靖皇宫,我是朝中重臣,还有人看着呢!”
祁湛脚上力道略微一松,声音阴沉地问:“谁看着?”
“长、长公主!”丁正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嘶喊道:“长公主看着呢!”
祁湛缓缓转头,直勾勾地盯着楚妧,目光阴森骇人。
楚妧打了个激灵,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她猛地闭上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祁湛微不可闻的笑了一声,脚上使力,再次将丁正文的头踩进了水中。
荷塘里的菡萏破碎不堪,原本清澈见底的池水被搅成了污浊的颜色,丁正文的挣扎越来越弱,最终软塌塌地趴在湖面上,一动不动了。
楚妧吓得脸色煞白。
她原以为这里是大靖皇宫,就算祁湛胆子再大也不会杀了丁正文的,所以便没为丁正文求情,可是现在……
“他、他他死了么……?”楚妧哆哆嗦嗦的问。
祁湛没有回答她,脚尖轻轻一勾,丁正文就像是黏在他鞋上似的,被他踢到了荷塘岸上。
那胸膛微弱的起伏,看上去似乎、似乎……还有气……
祁湛转过身来,夏日的阳光照在他冷白的肌肤上,点墨般的眉形修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出浅浅暗影,只有一双眼睛透着亮,整个面容俊美的甚至带了几分妖气。
“过来。”他淡淡道。
楚妧双脚发软,像乌龟似的,缓慢地挪到了离祁湛一丈左右的位置,再挪不动了。
“要我过去?”祁湛嗓音微沉。
楚妧忙又向前挪了两步,整个人都罩在了祁湛影子中,碧玉簪子光华流动,祁湛微眯起眼,问:“舍不得摘?”
楚妧猛地回过神来,小手颤巍巍的摸上发髻,扯了一扯,碧玉簪子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楚妧急得眼泪直掉,一双手慌乱的扒拉着发髻,几根发丝随风飘了起来,如云似雾,剩下的耷拉在脸颊两旁,配着眼睫上的泪珠,显得狼狈又可怜。
祁湛瞳孔微缩,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将她带到了荷塘边。
丁正文的惨状犹在眼前,楚妧一张小脸惊的惨白,带着哭腔道:“我不是有意要收玉簪的,你、你别推我下水,我不会游泳……”
“乖乖不动,我就不推你。”
祁湛松开了她的手腕,修长的指尖顺着她的胳膊一路往上,划过她的肩膀,最后停在了她的脖颈上。
也不知是不是害怕缘故,楚妧的耳根都漫上了红晕,映着她雪白的肤色,粉嘟嘟的像个蜜桃,祁湛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两下。
热热的,软软的。
祁湛的眸色深了深。
可他这一动作却让楚妧心惊胆颤,那一小块敏感脆弱的肌肤准确的感受到了他指尖冰冷的温度,凉飕飕的,好似森林中吐信的毒蛇。
楚妧眼中雾气上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说话不算话,我乖乖都不动了……你怎么还这样,呜呜……你别杀我……”
“谁说我要杀你?”祁湛的语声莫名带了几分恼意,他低声道:“看水里。”
楚妧巴巴望着水,可眼里的泪早已糊作一团,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水里有什么?”祁湛问。
“看……看不清。”楚妧小声说。
祁湛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手指几乎忍不住的收紧。
楚妧忙抹了把泪,望向荷塘。
池里的鱼儿早已溜的没影,略显浑浊的水面上泛着一圈圈的涟漪,祁湛的倒子正映在湖面上,他的肌肤似乎从未被阳光照过,白的不见丝毫血色,配上他阴郁的眼神,猛地一看,宛如地狱中走出的幽魂。
楚妧怕的厉害,哆嗦着说:“水里……水里有个柿子……”
“……”
祁湛缓缓呼了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好好看。”
楚妧不敢怠慢,又抹了把眼泪,黑亮的眼眸仔细在荷塘里搜索起来,小声嘟囔着:“水里有……有石头,有、有荷花,有荷叶……有泥、有水……”
楚妧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祁湛失去耐心以前,她忽然看到了岸边淤泥中某种带壳的生物。
难道祁湛说的是这个?
楚妧忙道:“还有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