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宋先生。”老杨说。
严郁站病房外,两小腿酸胀酸胀的,越等越绝望,恨不得冲进病房跪下来求宋居州。她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站得有多久了,觉得两腿除了僵硬都不听使唤了。她依然站在门口。
期间医生与护士进了趟病房,像是给宋居州检查身体,出来时,严郁急切地问医生宋居州的情况,要不要紧?平时需不需要注意些什么?医生与护士皆以为她是宋居州的亲戚之类的,如实相告。
临近中午时,严郁问老杨宋先生什么时候出院,老杨说是不出意外是下午。
严郁听后,打车回了家,去了趟菜市场,买了鸡鱼肉蛋,回到家中利索地做好,又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拎着饭盒还气喘吁吁的,唯恐宋居州出院了,到时她找也不知道怎么找他。
将饭盒递到老杨手中,免不了又将赔礼道歉的话说给老杨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但凡有点希望,她都想试试。
宋居州一上午都在病房办公,期间电话不断。他照常出来。中午时,老杨送来饭与汤,他看也没看,接过来边吃边看着文件。
喝完最后一口汤时,宋居州说:“老杨,今天的饭菜味道不错。”
“宋先生,这是严郁中午回家现做的。”老杨小声说。
宋居州扬眉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病房门,透过房门上的小窗户,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宋居州没再说什么,将碗放到桌子上。
严郁又站了一个下午,傍晚时,病房门终于大开,宋居州边扣袖口处的扣子,边从病房走出来,依然是高贵矜持的样子。
严郁不错过机会,连忙上前,“宋先生,你好,我是严灿的姐姐严郁,你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再追究……”
宋居州步子迈得大的,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向前走,身边跟前老杨及其他几个人。严郁几乎是小跑着,边追边说,近身不了宋居州,只能尽量往跟前挤。
“宋先生,我没有平白地让你吃亏,你需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答应……宋先生,宋先生……”严郁乐此不疲地从病房一直跟到医院门口,几乎想拽住宋居州都没法子。
这时,医院门口平白来了几个警察,远远地向宋居州点头以后,来到严郁跟前问:“你好,请问你是严灿的姐姐严郁吗?”
严郁脑袋里“轰隆”一声。
这时,宋居州已迈上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老杨坐进驾驶室。
“我、我是严郁。”严郁机械地说。她多希望这个时候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哪怕是她讨厌的人,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易扬与张免去帮她想别的办法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警察直接说:“签一下拘留人家属通知书。”
严郁不知道自己是接过来的这张纸,放在眼前看——被行政拘留人家属通知单,严郁看到了严灿的名字,因故意伤害他人身体,公安机关决定对其行政拘留三天并罚款五百元。
三天?罚款五百?
严郁没有想到会是她设想中最好的结果,她以为宋居州这样的人,起码会以重伤为由,让严灿在牢里待了两三年,没想到只是三天,仅仅是处罚和教育,严郁不仅心头陡然轻松,真的,她知道整件事情都是严灿一手造成的,与傅媛无关,与宋居州无关。
她一向秉承“会怪自己,不会怪怪别人”的生活态度,但她有点不敢相信地说:“警察先生,是不是我大后天就见到我弟弟了。”
“后天就对能见了。昨天都待了一晚了,吓得跟什么似的,所以说好好的在家,好吃好喝好穿又自由就别乱生歪主意,有啥过不去想不开的,非想整出个事儿,真要倒霉,进了监狱就知道外面的生活有多美好了。”一个警察说。
“是是是。”严郁迭声回应并签字。“辛苦你们了。”
宋居州在车子开动时,透过玻璃窗望了眼医院门口的这一幕。
这个女人,没啥本事,长得也不出众,性子还懦弱,唯一的就是能忍,能撑,有韧性。
第10章 鬼迷心窍
两位警察走后,严郁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来之时,没有看到老杨及宋居州,竟看到了李年军,李年军怀里抱个小孩子,长得看不出来像谁,约摸七八个月的样子,李年迎身边还站了一个女人。
严郁有一瞬间的怔忡。这是离婚后,她第一次见到李年军,他好像瘦了点,穿的西装还是严郁前几年买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件被揉在衣柜里的衬衣,放久了一样,皱皱巴巴泛着旧。
李年军也没想到会遇到严郁,抱着孩子就愣住了。
“还走不走!”一个女人在身边嚷嚷着,右手使劲地拽着李年军的衣摆,眼睛带刺一般防备着严郁。
“走,走,走。”李年军连声说,随即低下头从严郁身边走过。
“看够了没有。孩子还病着呢。”女人又嚷嚷着,“让你早点来带孩子上医院,你忙忙忙,忙的家都不顾了,这下好了吧。”
严郁还未抬步就听到身后孩子一阵一阵的哭声。
李年军喔喔喔地哄着,“宝贝不哭了,不哭了。”
严郁听着,心里酸酸的,曾几何时,她多么渴望这一幕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丈夫抱着孩子,哄着孩子,陪着自己。
刚刚警察出现的瞬间,她又多么希望伸手就能触到一个温暖的手掌。
过了一会儿,严郁吸了一下鼻子,抬头望着天空,天空灰灰的,像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埃一样,看不到本色。严郁猛眨了几下眼睛,依然望着天空,又不是不会出现蓝天,又不是没有阳光了,又不是没有空气可呼吸了,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严郁疲惫地回到住处,上楼梯时,看到房东太太与几个领居在嘁嘁喳喳聊天,房东太太脸上堆满了笑容,严郁从她们的嘁喳中隐约听到拆迁的字眼。
几个太太四下望了望,没发现有人,指着后院小声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在这里盖几间小屋子出来,回头可以多赔点钱呐。”
另一太太说:“国.家肯定要多赔的,回头三层上面还可以接着盖四层,也是要多给钱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就是如何多拿点钱的事儿,严郁倒没兴趣知道,只是自己又要搬家了。
回到房间,尤其的疲乏。
她没有立即去休息,而是打个电话回了家。是严妈妈接的。
严妈妈问严郁怎么样,问严灿怎么样,严郁均说好。三句话之后,严妈妈就开始变了样了。总是怀疑严郁舅妈偷她东西了。
严郁问她少了什么东西,严妈妈说:“我还没查出来,我今天晚上不睡觉了,我要好好看家。”
严郁总觉得自家妈妈有点问题,于是让严妈妈把电话给外婆接,外婆说:“没啥事儿,就你妈太把家了。”“把家”就是自己的家东西就是自己家的,别人一点不能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