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幸兰便让了步:“好吧,我不说你了。我们走吧。”
范翕这才露出一个笑。
但于幸兰又抬手,让自己身后的卫士上前。她一把拽住范翕身前衣料,盯着他的面容问:“我问你,和我分开快两年了,你有没有背着我找女郎?第一次离开我这么久,你有没有和女郎背着我厮混?”
范翕轻声:“我……”
他心里其实不着急,根本没打算说什么。而果然如他所料,他才慢悠悠说出一个字,于幸兰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婆婆妈妈。我最见不得你这慢吞吞的说话样子了。算了,我懒得问你,我还是自己看吧。”
她扬下巴,吩咐身后卫士:“把这进城的车马检查一遍,每辆车车门都打开,男男女女都下车来,我要检查一番。”
她身后的女郎都觉得她做得过了,小声:“这样不好吧?哪有这样不给郎君面子的?”
于幸兰不在意:“没事,范翕不介意。”
被说不介意的范翕冷冷漠漠地站在旁边,露出一丝笑。他笑意冰凉,回头看他的那劝阻于幸兰的女郎冷不丁看到范翕这个笑,她打了个哆嗦,再看时,又觉得范翕的笑容温柔而羞赧,并没有透骨杀意。
于幸兰要检查车队。
跟着范翕行了一路的侍女们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向于幸兰行礼。于幸兰提着鞭子走过她们身边,她粗略扫她们一眼,忽目光一凝。于幸兰看到了立在侍女中的满目茫然的姜女。
姜女相貌极为出众,若非玉纤阿和范翕拽着她,姜女的相貌,为妃都是足以的。
此时姜女立在侍女群中,非常不解地观望着这里的情况。她觉得范翕在于幸兰面前,和在他们面前,简直是两个人……待于幸兰站到了她面前,姜女都茫茫然的,被旁边侍女催促着行了礼。但是姜女并没搞清楚这是做什么。
于幸兰眯起了眼,当即指着姜女问范翕:“她是何人?”
范翕温声:“吴国送我的侍女,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于幸兰用同样的问题问姜女,姜女自然连忙说自己和公子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于幸兰盯着她半天,仍冷笑:“你一介贱民出身,从吴国一路跟范翕跟到今日,你还说你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不信。”
抽出鞭子,她就向姜女身上甩去。
姜女吓傻了:没料到此女这么狠啊!昔日楚国公主楚宁晰也是个狠人,但是楚宁晰没这样动不动挥鞭子打她啊!
而范翕站在后方,目光阴凉地盯着姜女,压根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而于幸兰手中挥起的鞭子,直冲着姜女的脸。姜女若是被她打中,便要毁容了。姜女吓傻之时,眼见就要被打中,忽有一郎君从旁侧伸手,一把扯住了那在空中横飞来的鞭子。
同时一个女声:“住手!”
于幸兰暗惊,她拽着自己的鞭子想夺回来,但握住她鞭子的少年郎君武力极强,对她又不相让,她憋得脸红了,都夺不回自己的鞭子。而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道:“吕归,放开她鞭子吧。”
下车的人,正是吴国九公主奚妍。
吕归放开了手,于幸兰生恼,指着奚妍大怒:“你又是何人?!”
为何又是一个她没见过的女郎?!
她鞭子才收回,就要又打下去。吕归冷哼一声,自是不惯她,当即上前夺鞭。吕归从她手中抽走了鞭子,于幸兰不服,立刻让自己这边的卫士齐上。于幸兰向奚妍大步杀去,奚妍向后退,那被人困住的吕归却武功实在高,竟能从中周旋开来,在于幸兰的手要挨上奚妍的肩时,咔擦一声,他捏住了于幸兰的肩。
于幸兰一声惨叫,白着脸后跌。
她气极:“你敢动手?!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范翕就始终这样安安静静地观望着。
本是他惹出的事,但他一句话不说,就将矛盾转移到了奚妍和吕归身上。那边卫士自去捉吕归,于幸兰自是在乎奚妍和姜女在乎得不得了……那就和他的玉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这些人闹得一团乱,他无动于衷,只要不是玉女就好。
场面实在乱得不成样。
祝吟本不想管这事,现在却不得不出面了。她下了车,无奈叹:“于女郎,九公主,都停下来吧,莫要闹了。”
于幸兰这才悻悻地收了手,过来犹疑地请安:“……嫂嫂。”
毕竟已经不是太子妃了,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祝吟。
祝吟摇了摇头,温声:“于女郎,你看在我的面上,先让了路让我们进城可否?”
于幸兰问:“太子……不,夫人的夫君呢?”
祝吟道:“夫君先行入洛,比我们进城得早,你没见么?”
于幸兰茫然摇了头,又红了脸。她只顾着等范翕,根本没在乎范启。
现在有祝吟拦着,于幸兰才让了步,放过这行车队。而之后,范翕入王宫拜见卫天子。于幸兰又转了性,不凶他了,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起进宫,好为他在自己的姑父面前多说几句话。
——
范翕和范启兄弟都被留在了王宫,夜里未回。
而傍晚,公子翕的车队入了自己在洛的府邸,昏迷的玉纤阿被侍女们带入一屋舍继续睡。玉纤阿睡醒后,已经满天星斗,天光昏昏了。待在陌生的屋舍中,玉纤阿将窗子打开。立于窗前,她拧着眉,手揉额头,想不通为何自己会睡这么久。
下午那酒……竟让她昏睡到了现在?
姜女从外进来,玉纤阿与她闲话两句后,看姜女端盆动作极为费劲。玉纤阿吃惊:“你手怎么了?”
姜女就迫不及待告状,说下午时那于女郎有多凶悍。姜女挽袖子让玉纤阿看,她的手臂竟肿了一些。姜女说若不是奚妍公主阻拦得及时,她的脸就要毁容了,现在只是手臂被鞭子擦了一点,已经算那于女郎仁慈了。
玉纤阿眉皱得更深,更恼:“我竟睡了一路,没见到那位女郎。”
之前她入洛邑前,还想过见见范翕那未婚妻。
不管是玉纤阿还是姜女,此时都对范翕没有疑心,都以为玉纤阿只是喝了不能喝的酒,醉晕了一下午,将那事给睡过去了。
玉纤阿让姜女坐下,拿了药膏给姜女的手臂上敷药。低头时,玉纤阿目光闪烁,喃声:“这世上竟有能将我喝倒的酒,我第一次碰上。”
姜女不以为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说你千杯不倒,但你也未必如你所说的那么厉害。世上总有能灌醉你的酒。”
玉纤阿轻轻摇了下头,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