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阁老看在眼里,面上皆露出赞许之色。
屏风后的俞太后,面色却愈发难看。
盛鸿谢明曦夫妻两人,其实都很年轻。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皆精明厉害得很。两人演技精湛,一唱一和,竟无丝毫破绽。也隐隐将她逼至不得不张口的境地!
她还没来得及压得盛鸿夫妇低头退让,如何肯主动下旨立新帝?
俞太后心中窝着一团火,索性不理盛鸿夫妻,张口点了安王的名:“安王,你到哀家的床榻边来。哀家有话问你。”
她是太后,更是嫡母。只要她不松口,盛鸿就休想如愿。
今日,她无论如何要用安王恶心盛鸿一回不可。
安王自进了椒房殿后,便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吭声。俞太后张口喊他过去,他并无受宠若惊之感,反而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惊恐。
他根本没有和七哥争皇位的打算!
俞太后显然是要拿他当棋子,给七哥添堵,将立新帝之事拖延下去……此时他出一时风头,以后不知要遭多少无妄之灾。
安王突生急智,心一横,忽地双腿一软,猛地摔倒在地。
第786章 改天(一)
安王这一跤摔得结结实实。
众人俱是一惊。
盛鸿离得最近,反应最快,迅疾俯身查看。角落处的端太妃,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呼,然后扑上前来恸哭。
十一岁的半大少年郎,此时面色惨然地躺在地上。大病一场后的身体本就格外虚弱,此时这一昏厥,竟无人疑心安王的昏厥是装出来的。
屏风后的俞太后,气得脸都黑了。
这个安王,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窝囊废。她只召他到面前问话,他竟然被吓晕了过去。这一幕又正巧落在众阁老眼中,她这个一朝太后的颜面简直无处安放!
俞太后一气之下,也“晕”了过去。
芷兰和玉乔也是一声惊呼:“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晕过去了!”
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
谢明曦微不可见地扯了扯讥讽的唇角,面上适时地露出焦灼急切之色,快步绕过屏风:“母后!母后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宣赵院使来!”
一团混乱中,赵院使和另几位太医迅疾应召而至,一股脑地拥到了俞太后的凤塌前。同样昏厥不醒的安王却无人过问。
阁老们各自皱了皱眉。
宫中之事,他们身为臣子,不便多管多问。不过,从细微处便可见安王在宫中的地位了。在这样的情形下,俞太后便是想抬举安王,也抬举不起来。
那么,之前俞太后表露出的态度,便愈发令人深思了。
盛鸿沉声下令:“来人,再去一趟太医院,召两位太医前来为安王看诊!”
这才是兄长气度!
陆阁老和方阁老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起拱手告退:“殿下,臣等一起告退。”
盛鸿略一点头:“母后和九弟俱昏迷未醒,本王无暇相送,诸位阁老见谅。”
政治才干如何,暂且不论。这份平易近人,已十分难得。
当然了,也有可能都是装出来的。便如当年的建安帝,做皇子时出了名的宽厚温和,一坐上龙椅,顿时如变了个人一般。很快露出了睚眦必报气量狭窄的真面目。
不过,此时俞太后已别无选择。朝中重臣们的心中,也无人能和蜀王比肩。
……
几位阁老回了内阁议事,很快定下章程。
立天子之事,不能再容俞太后拖延了。
两日后,朝中百官联名上奏折,奏请立蜀王为天子。陆阁老捧着奏折,和另几位阁老一起再次踏进了椒房殿。
俞太后不可能再“昏”第二回。
面对阁老们恳切的脸孔,看着奏折上密密麻麻签署的百官姓名,其中甚至还有俞掌院父子及顾大人的姓名。
这就是所谓的人心所向,无可披靡!
俞太后纵有千般手段,也无施展的余地。更敌不过众阁老口中一句“国不可一日无君立天子之事万万不能再拖延”,只得无奈退让。
俞太后松了口,此事便尘埃落定。
没想到,蜀王应召而来后,坚决地推辞不肯:“……父皇还在世之时,我便和父皇禀明过心意,绝无争储之意。”
“皇兄继位后,我第一个就去就藩。为的是释皇兄之疑。”
“这两年多来,我在蜀地颇有建树,也早已将蜀地看做自己的家。我这点能耐,经营好自己的家已是为难。哪里担得起江山社稷的重任。恳请母后收回凤命,另择贤明之人为新帝!”
蜀王要推拒作态,大家都能理解。不过,这态度也太坚决了,完全看不出是做戏的样子啊!
陆阁老心中有些诧异。其余几位阁老,也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