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此时,仍在解答几位诰命夫人关于养生的问题。对于谁是王妃,谁是侧妃,小寒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与她关系不大。反正,浮香堂的安神香推销出去了,也有几位夫人邀请自己入府诊治,公主看样子也会强制让兄长休息,如此,这次宴会的效果可谓出奇地好。
前世里,五皇子再娶的皇妃,乃是两江总督卢振之女,并非京城里的贵女。卢振后来入阁拜相,官至首辅,辅佐五皇子也就是洪泰帝,缔造了“洪泰中兴”。卢振本人,乃是两榜进士,又智勇双全、骁勇善战,亲手打造了东南水军,又力主对外通商。贵妃家中本就是巨商,自然倾向于卢氏女。
这位卢皇妃,据说是个能经商走船的人,精明能干,余香云根本不是对手。余香云此刻有多得意,将来就会有多后悔。前世余香云病重,小寒曾在宫中治疗七日。洪泰帝乃是到了最后时刻,才来看望余香云。
几位诰命夫人略有些年纪,最关心的就是延年益寿,此刻,听小寒说着,频频点头,大有相见恨晚之势。若非三爷派人寻来,简直就不想放小寒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双更,可是有一段卡住了,还在修改。先发写好的部分~
第47章
盛和光与小寒闹别扭,已有好几天。若非桂花宴,盛和光还找不到理由,与她同处。因此,眼看贵妃娘娘回宫,盛和光就想着也该走了。坐在车上,绕个远路回府,未尝不可。
上了车,小瘦马依然跟来时一样,眼观鼻,鼻观心。看样子,是想死扛到底,就是不和自己说话。
盛和光叹了口气,这脾气,是自己惯出来的,只能自己受着了。他柔和了声音,道,“过来。”
小寒抬头看他。
“过来。”盛和光再说了一遍。
小寒依旧没动。
盛和光认命般地挪了过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凑近她的耳根,深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香气,确实好闻,不怪自己从前闻着就动心。
小寒一时不察,不妨盛和光有如此举动,想要推开他。却推不开,被他牢牢地控在了怀里。
“别动。今天应酬了一天,太累了。你身上的香气,好似安神香,叫我放松些。”盛和光其实一点都不累,最近他觉得精力比从前更为旺盛。不过,偶尔表现虚弱,当然会得到同情。果然,听得他这么说,怀里的人儿就不再挣扎了,只是嘟着嘴巴道:“从前你不是讨厌我身上的香气么?”
盛和光干笑两声,道:“大约那时候我身中剧毒,所以受不得香气?”
小寒瞪他一眼,道:“话都是你说的,你想这么说就怎么说。”
这一瞪,盛和光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情来:“我今日与李长史见面了,还同他下了一盘棋。他确实是个有才华之人。既然含章公主这般重视,你就好生诊治。不过,你得答应我,除了诊治之外,你不可私下与他往来!”
小寒本以为盛和光温和起来,是想通了,岂料还是这般要求。当下反问道:“三爷,我总能交些自己的朋友吧?”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盛和光的腿,道,“何况,三爷您很快就能走路了。届时,我便是自由身。”
盛和光听小寒提起离开之事,这正是他近来烦心之事。
他自问虽非君子,却也知道诺言必守的道理。否则,无以立威,无以立业。可是,这些时日,一想到当初他与小瘦马做的交易,他心中就有些隐隐后悔。
这小瘦马已经是他沧海院的人。可是,却是时刻想着离开的。
盛和光不由得冷声道:“我的腿脚既然一日未能行路,那你就还一日是我沧海院的通房。李长史乃是男子,又是含章公主面前得意的人,你自然应当与他保持距离。私下往来,过从甚密,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若你离开沧海院,还想在京城立足,就更应该谨慎。”
盛和光这一番理由,说的有理有据。小寒知道他意有所指,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讲得对。
她静默了下来,半晌方又问道:“方才宴会上,好些夫人请我去府上看病,你可同意?”
盛和光立即挺直了腰背,一双眼睛沉沉地看着她,道:“不可。待你拿回身契,你爱怎样就怎样。如今,你就该专心致志在我身边。上回,你先斩后奏,诊治李夜箫,我心中十分不悦!”
他不喜欢他靠近任何其他男人,不喜欢她出入那些高门大院。谁知里头有没有几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儿?让小瘦马这般颜色的女子,受他们放肆的目光,想一想都不能接受。
小寒本就不抱希望,听他这么说,心中默默盘算着,从明天开始给他进行第三阶段的针灸,到时候她离开了盛和光,想去给谁治病都行。
两人静默下来,盛和光却在回想着方才与李夜箫对弈的情形。他一向自视甚高,棋艺之精湛,不说天下无敌,却也是可以傲视天下了。然而,李夜箫的棋力,竟与他不分伯仲。
这一时让他有种受到威胁之感。李夜箫长相俊美,修长高大,虽是文人,却仿佛也有修习强身健体之术,身材结实,肩膀宽厚,手臂强壮,与骨架子一般的自己相比,自是要好看得多。
他虽早已打听清楚,李夜箫乃是头疾,小瘦马治疗他,并不用看他脱衣服的样子。
可是,待真的见到了李夜箫,盛和光的心还是被狠狠地堵了一回。小瘦马有了对比,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他得快些站起来。站起来还不够,得去像阿旋一样,练习骑马射箭格斗。
夜箫站在公主府门口,将一众贵客送走后,方缓步回去。本想入自己院中休息,谁知公主召见。他抿了抿唇角,往公主寝殿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公主寝殿里只点了寥寥几盏灯,重重帐幔之下,有些昏暗。含章公主坐于榻上,已是梳洗过了,一头乌发披散,身上披着睡袍,素白纤细的脚丫露了出来,脚趾头圆润,涂了大红色的蔻丹。烛光映照着她一张芙蓉脸,美丽却又慵懒。
夜箫稳步入内,在榻前站定,低声道:“殿下。”
含章公主微微侧头,一手支颐,打量着夜箫,却不说话。
夜箫便也不再说话,只默默站立着,任由她打量。
良久,含章公主浅笑道:“往后,你不必再操心公主府的大小事务了。待你的头疾完全治好后再说。”
夜箫垂着眼睑,朝含章公主行了礼,道:“多谢殿下开恩。既然如此,属下就在游龙里的院子住一段时间。医者出入频繁,省得打扰了殿下。”
含章公主闻言,唇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着的怒气,声音里也带了嘲讽,问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与本宫划清界限?”
夜箫仍是不为所动,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含章公主的情绪,只道:“若是殿下不同意,属下就仍住在公主府。”
含章公主冷笑两声,站起身来,走到夜箫面前,道:“李夜箫,你看着我!”
避无可避,夜箫抬眼对上含章公主漂亮的凤眼。
含章公主伸手,抚上夜箫的面颊,坏心地笑道:“你这一辈子,就算真的治好了头疾,真的想起了过去,本宫也不可能放你走的!”
夜箫一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面上依然波澜不惊,力持平静道:“殿下曾经答应过我,三年为期。”
含章公主眨眨眼睛,她的纤长中指轻轻点了点夜箫的唇,笑道:“可我后悔了呀,该怎么办呢?”
夜箫眼中掠过恼怒之色,却也转瞬即逝,他退后两步,道:“既然殿下执意如此,属下听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