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行了个告退之礼,转身就要离开。
含章公主却道:“站住!”
夜箫停下脚步,微微侧身,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含章公主道:“你的义妹早就嫁人了!你还要回去吗?”
夜箫闻言一顿,抬头看向含章,道:“此事与她无关。”
含章却不依不饶:“呵,你把多少银两珠宝给了她?心心念念等着三年之期。结果,她可没等你!”
夜箫猛地抬头,看向含章,眼中的怒气再也不可掩饰。他一手猛地抓过她的手腕,另一手用力搂上她的腰,往前两步,就把她推倒在床榻之上。
“殿下要出尔反尔,何必找这诸多借口!既然公主这么想要属下留下来,那属下就奉陪到底!”
夜箫一手将含章公主的双手压制在头顶之上,一手大力地撕扯着衣裳。
含章公主勃然大怒,一边挣扎,一边斥道:“李夜箫,你放开!”她抬起长腿,想要踹他。可是,夜箫早有准备,大腿压了下来,将她压制得死死的。
“这不就是殿下想要的吗?殿下好好享受才是!”夜箫恶狠狠地说道,低下头就去亲吻她的唇舌。
那几乎不算是亲吻,是充满蛮力与对抗的啃咬和舔舐。含章公主别开头,夜箫就用大掌将她的脸扳过来。两人唇舌相撞,几乎有血腥味来。
两个人都用尽了力气,含章公主从来不曾见过这般疯狂的李夜箫。两人撕扯着,犹如困兽。含章公主少年时也是好武之人,力气比一般女子又大些。她好容易挣扎出来一只手,下意识地就给了李夜箫一巴掌。
巴掌声在这床帷之中无比清晰。李夜箫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印。他伸手摸了一摸,呵了一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含章公主,便起身下床了。衣袍一理,很快,又是风度翩翩。他甚至连告退之礼都没有行,就走了出去。
含章公主仰面躺在床榻之上,浑身脱力,胸部随着呼吸起伏着。失控了,她将要失去他。
夜箫快步走出了寝殿,到了院中,却是站停,闭了闭目,回身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宫殿。自从含章公主救下他的养父来,对于含章公主的要求,他从来不曾拒绝过。他是王驸马的替身,也是公主的男宠之一。
然而,当他知道,他的头疾可能会被治好,他可能会想起过往的一切,厉小寒可能是他的妹妹之后,他忽然不愿这么过下去了。
厉小寒说得没错,他确实是在甘棠河下游醒来,一户农户收留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但是那时候他确实是十四五岁少年的模样。
他读书识字,村里的老秀才去世后,他就担任起了教育孩子们读书识字的任务,报答养父母的恩情,也颇受人尊重。
直到两年前,养父病重,他入县城求医,需要重金方能医治。他正一筹莫展之时,恰好遇到了丧夫守寡、云游四方的含章公主。含章公主不仅给了他钱,还妥善地安置了他的养父母,条件就是让他跟她回京。
那时候,头疾已经开始折磨着他,他同意了含章公主的安排。反正,他没有记忆,没有未来,多活一日,就熬度一日罢了。
可是,如今有人告诉他,他是谁,他来自哪里,他曾有过怎样的梦想。
厉小寒流着泪,喊他“哥哥”,告诉他,他才弱冠之年,还有长长的未来。
他从来不是谁的替身,他该是他自己。
第48章
第二日,小寒给盛和光做第三阶段的针灸。
盛和光冷哼一声,道:“你就这么心急?”前头说还要休养,如今却是急急地开始,不过是想着尽快把身契拿回去罢了。
小寒自也有她的一套道理:“三爷恢复的状态,比想象中要好。何况,三爷在书院读书,也要尽快恢复,才方便。”小寒从阿旋那里知道,书院有些活动,三爷因为腿脚的问题,常无法参与。这自然是不利于盛和光结交朋友的。
盛和光沉默下来,任由她施为。自从习惯了她的香气,没闻到反倒觉得缺了点什么。
针灸了数日,小寒开始让阿旋陪着盛和光练习走路。
刚开始几天,盛和光迈步极是生硬,可是,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练习走路,就仿佛刚刚蹒跚学步的幼儿,恨不能立刻就学会走路。
崔嬷嬷站在一旁看着,偷偷地抹眼泪。有一晚,崔嬷嬷睡不着,到小寒屋里,红着眼眶说了许多盛和光幼时的事情。
“定是王妃娘娘保佑,让小寒姑娘你来的沧海院!三爷如今学走路的样子,总叫我想起他小时候。那会儿,他玉娃娃一样,虎头虎脑的,手掌脚丫胖嘟嘟的,嘴里呀呀学语,扶着床榻就走路。一看到吃的,就飞快地凑上来,可爱得不行。待渐渐长大了,也是少有的神童,又沉稳识礼,每个老师都赞不绝口。可惜,王妃早逝,我一时不察,叫他遭人陷害。他不能走路,脾气就愈发暴戾了。只盼着他快些好起来,回到从前那个温润如玉的三爷!”
小寒安慰了好一番崔嬷嬷,才将她劝住,送了回去。
此时,已是深秋,她慢慢往回走。在庭院之中,秋风飒飒,凉意刺骨。她不由得拢了拢披风。
崔嬷嬷说到温润如玉的三爷,叫她想起了前世里的三爷。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面具?前世的三爷,离此刻的她,竟是如此遥不可及了。
如今,盛和光在她眼里,再也不是那温润如玉、宛如谪仙的人物了。
他记仇,他心思缜密,他不动声色之间就能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吃尽苦头。盛王府就是最好的明证。
他阴戾,他手段狠辣,看似那么病弱的一个人,砍杀起人来是眼睛都不会眨一眨。当日那个闯入寺庙的盗贼,失去了双手。手起刀落,鲜血喷涌,盛和光根本眉毛都不曾动一动。
这样的人,小寒该是很害怕才对。
她最开始确实很害怕盛和光,可是,入了京城,找到兄长后,她几次与他争执,起冲突,最后,他也就是口头上训斥几句,并没有真的怎么样。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盛和光在对自己让步和妥协。
这个认知,叫她吓了一跳。
可是,思来想去,结论依然如此。
虽然派了阿亭和阿楼来,但是,她平日想要做的事情,都是照着自己的意思来做的。便是为兄长诊治之事,虽则盛和光三番四次表示不满,但也并未真的阻止她。
这是不是表明,自己在盛和光那里,是有些许不同的?
但转念想到不时来院里找盛和光下棋对弈的冯琳,小寒咬了咬嘴唇。也是,她如今在为他治疗,他对她宽容些,也是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