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跟着夏临渊,真是操碎了这颗十六岁的心,解释道:“可是那田臧回头就反了啊,他不是率领大军去攻打章邯大将军率领的朝廷军队了吗?这是章邯大将军厉害, 把田臧打败了。再说了, 那田臧是兵败自杀的啊。”
“不对!”夏临渊斩钉截铁道:“其中必有误会!章邯做得不对!”
“行,都是章邯大将军不对。”李甲望着悠悠斜阳,不打算争执下去坏了好心情,递了一张素饼给夏临渊, 笑道:“吃饭。”
夏临渊气鼓鼓接过饼子来,恶狠狠咬了一口, 努力咀嚼咽下去,还在嘀咕,“他把归顺了我们的田臧杀了。难怪陛下这次没有封赏我。要不然,陛下肯定重重赏我……”
这却是夏临渊想岔了。
封赏之事,胡亥交给了李斯等人去安排。虽然胡亥特意叮嘱了, 叫李斯不要因为李甲是他的儿子, 就不好意思封赏。
可是李斯还真就没封赏自己儿子, 连带着给夏临渊那份也抹去了。
毕竟,李斯对这个拖自己幼子下水的冒险小分队真没什么好感。
两人为了等田臧后来的消息,在荥阳外游荡多日,花光了身上钱财,最后甚至把马车卖了,换了一头小毛驴和十几日的吃食。
俩人都不是会谋生的人,也没经验,买的那头小毛驴还没长成,驮着夏临渊一步一趔趄。
最后就变成俩人抱着一只仙鹤,还牵着一头小毛驴,行走在荥阳附近的小路上。
“两位爷!两位爷!”一位隐约有些面熟的官吏追上来。
李甲摸了摸怀中鱼肠剑,警惕望向来人。
那人却是前不久盘查过二人的亭长,笑道:“可算是找到二位贵人。小的那日见了二位贵人,便知二位来历不凡,不敢隐瞒,当日便上报了。谁知道二位贵人竟然是郡守李大人的旧识。李郡守吩咐了,一定把二位贵人好好请入城中。”
这位李郡守,自然就是李甲的长兄、李斯的长子、三川郡的郡守李由了。
于是夏临渊和李甲就这么入了荥阳城。
李由亲自来迎接——当然是看在夏临渊面子上。
他只知道夏临渊是皇帝委派的“特使”,又劝说李良率领几万人马投降了章邯,哪里知道夏临渊乃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所以李由对待夏临渊,态度可谓恭敬。
李甲一路上跟夏临渊磕磕绊绊过来的,什么不清楚?
“大哥,你别跟他那么客气!”李甲笑道。
夏临渊仙气飘飘摇着蒲扇,瞥了李甲一眼。
“不得无礼!”李由斥责幼弟,想起父亲家书中,屡次提及幼弟,都是说他胡闹,厉色道:“夏大人乃是朝廷特使,你如何敢放肆!”
李甲因是幼子,不怎么怕父亲李斯,却很怕这个严厉的长兄,当即垂了头不敢作声。
夏临渊蒲扇遮脸,冲他扮个鬼脸。
李甲看在眼中,都在心里给他攒着。
夏临渊和李甲在荥阳暂时居住下来。
章邯已破田臧大军,暂解荥阳之围,与李由调集人马,追击剩余贼寇,至于敖仓激战,最终彻底绞杀原吴广所率的十数万大军。
李甲想参战,想得浑身难受。
无奈被长兄李由派了两队人马盯得死紧,别说去敖仓参战了,连郡守府衙都出不去。
夏临渊则是气定神闲盘腿坐着,捡着仙鹤掉的毛,一根一根绑起来,给自己做“羽扇”呢。
他一面绑着,一面刺激在窗下急得打转的李甲。
“难受呀难受,”夏临渊满意地打量着半成品羽扇,说给李甲听,“报国无门呀。我看啊,等你哥哥回来,这仗也就打完了。”
李甲就算再怎么小甜豆,这会儿也急了,忿忿道:“你干嘛老气我呢?于你有什么好处呢?”
夏临渊眨着大眼睛,一笑道:“我看你着急,心里舒服呀。”
李甲:……鱼肠剑你不要再控制自己了!出鞘!!!!
夏临渊还嫌不够,道:“这下你知道,田臧被杀的时候,我的感受了?”
李甲:“不知道,不清楚,不想了解。”
“别急。”夏临渊看小家伙真生气了,摇起半成品羽扇来,少不得安慰两句,“我看这形势,以后有的是仗打呢。等以后咱们去你哥哥管不着的地儿,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真的?有的是仗打?”李甲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夏临渊点头。
李甲转念一想,叹气道:“还是不要打仗了。咱们一路上看到多少游民,妻离子散,太可怜了。”又落寞道:“我真想去帮我哥出力。”
夏临渊端详着他,道:“你真想去,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夏临渊大眼睛一眨,“郡守府衙里,应该也有狗洞的?”
朝廷把张耳、蒯彻与密旨送到的时候,夏临渊和李甲正在吭哧吭哧钻狗洞。
“看,这招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在郡守府衙,都一样好用!”夏临渊当先爬出狗洞,跳起来得意道,忽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李、李郡守?”
李由在敖仓大胜而归,一回来就接见朝廷派来的使节,得知来意后,忙到处找夏临渊和李甲,谁知道最后在狗洞外把人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