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的瞳孔清晰地映照着周佞的双眼。
半晌,关山月唇瓣张合,面色淡淡:
“周佞——”
她说:
“杀人诛心。”
周睿文想杀关山月,来诛周佞的心。
阴霾层层,尽数往周佞身上堆砌。
他几乎是冷笑着出声,压不下尾音的细碎:
“周睿文是真的不打算要他心心念念那人的骨灰了?”
关山月垂眼,看不清神情:
“他怕是失了智,也不怕我将那东西直接扬了倒进大海。”
周佞抿了抿唇,半晌,他吐出口浊气,握起醒酒器再倒:
“当年你连我都没有说——到底埋在了那儿?”
关山月看人一眼,嗤笑:“你想说什么?”
“周睿文看起来已经快要彻底疯了。”
周佞一字一顿,神情晦暗,捏着醒酒器的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泛了白:
“他对你下一次手,就会有第二次——”
“关山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关山月定定睨人一眼,目不斜视,只笑:“他回过神来,就不敢对我下死手——”
“只要他还清醒地想见他的老情人,就不会对我下第二次手。”
这个世界上除了关山月,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当年把东西带走过到底藏在了哪里。
关山月一死,周睿文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下落。
周佞沉默。
他心头狠厉缠绕,面上却不显分毫,甚至平静无波地推过去一杯酒,开口却是话锋突变:
“那明家呢?”
关山月沉眉。
“我姑且算这次是周睿文失了控,可你能保证他下次不会再发疯么?”周佞一字一顿,冷意上涌,“可是,明家呢?”
关山月抿唇,冷冷看人。
“你扔出城西那块地皮,就是正式拉开了序幕。”周佞就这么看着她,只说,“你很危险。”
四目相对半晌,关山月才开腔:
“你想说什么?”
焦灼与烧心交织,直击撑起的淡漠躯壳,周佞说得很慢,却也很重:
“上次我在这里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关山月只看人,不语。
“我可以抛开所有不谈,只一样,关山月。”
到底是周佞先退了一步,他垂眸再抬,昏黄的灯光照着他的羽睫,投下一片晦暗:
“这五年你在做的事,我也在做。”
“所以,关山月,不要再独自一个人行动,我们的计划基本高度重合,只一样——”
周佞直直地看着关山月,眸底翻涌的思绪尽渡:
“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如果那天晚上的事再来第二次——
关山月,我会疯。
关山月就这么看着周佞,看着他眼里所有的压抑与刻进眸底的那明晃晃的后怕与生疼。
半晌,她什么也没说,只将推来的满杯红酒一饮而尽,眉间泄出三分倦意:
“随你的便。”
说罢,她站起身松了松僵直的背脊就想离开,只是刚转过身走了没两步,身后却传来的脚步声,下一秒,周佞就绕过吧台,站在了关山月的身后。
“刚刚在车里,我听得仔仔细细。”
周佞沉声。
关山月却一顿,万般情绪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