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货架两尺的地方,颜色明显浅一些,深浅双色以一条线为隔开。她想了想,这应当是货架移动,露出了原本的地面。再往货架最高层的红脸关公像处瞅去,它面前的香炉里竟然还未燃香。想来昨日吴掌柜所说那场争端,应该已经动武。
宜悠打量这一切的同时,薛夫人也在看着她。县尉大人她知道,做衙役时那就是顶心善的人,常搭把手帮街上的商贩收拾摊子。他的夫人倒是看起来面善,只是她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所以此刻她打起精神:“民妇不知夫人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宜悠被她这般恭敬弄得有些懵,不过很快她也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官家夫人。就像她初见章氏时那般忐忑和小心,别人见到她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必薛夫人你也已知晓。”
“不瞒夫人,绣坊乃是夫君生前所留家产,民妇一小小妇人,着实是迫不得已。”
宜悠岂能不知她的想法,如今绣坊规模看似不大,但有这间店子在,每日开着门,他们孤儿寡母便能免于风餐露宿,且衣食无忧。若是折成现银返乡,一老一小根本就保不住那笔银钱。
“不用如此害怕,我也未曾逼迫你。穆宇、长生,你们先陪着璐璐玩。她年纪小,你们俩且要让一让。”
“好男不跟女斗,我一定不会欺负她。”长生拍胸脯保证。
“长生你又乱用成语,这不是好难不跟女斗,而是长幼有序。嫂嫂,那我们先出去。”
长生也不计较穆宇的纠错,看着外面还没走远的春生等人,他心里的那股不服气又出来。薛夫人看女儿兴致高,忙取来斗篷给她披上:“你跟在他们身后,莫要自己落了单。”
薛璐早已忘了方才被欺负只是,小姑娘如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手抓一个就过去了。
“外面终归凉,还请穆夫人里面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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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悠和薛夫人来到门帘后,桌子上摆放着还没团完的馒头,旁边几坛泡菜,想必就是母女俩日常所用。
“吴妈妈前几日来过,我也曾想过甩手这一切,可璐姐儿还那般小,若是现在便被逼迫,到日后她及笄出嫁时,我们母女俩怕是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宜悠边听边点头,薛夫人说得很直接,不过道理摆在那,她这番话全是肺腑之言。
“说出来也不怕穆夫人笑话,薛家宗族势大,枝繁叶茂子弟众多。单那一个窑厂,着实不够嚼用,他们便将主意打在了我这绣坊上。不过大前年他们没能成、前年直接被我一本水泼了出去、去年更是被我拿着火棍赶出去。前面三年他们抢不过去,今年更是别想。”
宜悠见过李氏手握大刀跟老太太拼命地模样,女为母则强,薛夫人是个好娘亲。
“今年,说实话我打算学学穆夫人的娘亲,抄起菜刀,就是砍死他们能拿我个寡妇如何。”
听到这宜悠终于开口:“薛夫人好手段,不过你此言差矣。”
“还请夫人详细说说。”
“咱们大越,一切遵循大越律。虽不说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地步,但也是法纪严明。大越法有规定:家产无子继承,则过继同宗之子为嗣。恕我直言,虽然你们当年搬出来,但薛家分家之事应该未曾上官府备案。”
提起这事薛夫人也颇为头疼:“当年自顾不暇,哪会想起此桩。且去官府,也不是我等能决定。”
“这便是第二桩麻烦,若是已明确分家,自可上报官府,自主选择嗣子。到时你可选一未满月的哥儿,带在跟前好生养大,不愁他与你和璐姐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