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一起离婚官司,开庭审理时,过程并不大顺利,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站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言语及姿态直面安隅及其当事人。
法庭上,她听着对方的层层控诉及质问。
许久之后,对方停歇,她淡薄冷厉的视线落在被告及其诉讼代理人身上,话语凉薄温淡问道;“且不说一个女子为了家庭付出多少,就单单拿我方当事人两年堕四胎的事情来说,一个女子受尽苦难为你生儿育女,你却转头欲要将她抛弃,我想问一句被告,你家的皇位是找到继承人了吗?”
“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法庭上法官的警告声响起。
这个地方,是她的战场,她在此战胜无数,又怎回会不知适可而止这四字真言。
“法律是为保护无辜者而制定的,我方当事人年少嫁给被告,放弃自己的事业与家庭嫁至京城,先后育有两女,堕过四胎,为了家庭竭尽全力,也为了给被告生一个儿子做了最大努力,如今,身体破败,被告却起了抛弃妻的心思欲要将她弃之门外,于情不合、不理不合、于法不合,法庭之上,存在真理与真相,恳请法官大人给出公正处决。”
“原告律师,请你认清事实,原告是因虐待父母长辈才被扫地出门的。”
“空口无凭,有证据吗?被告律师的证据不会都是被告自家人吧?”
一场官司,打的异常激烈。
如同安隅所言,做家事律师的,没几个人是想结婚的。
只因,每日每日都要面对这些破败的婚姻以及人性扭曲残酷的一面。
很难再去对婚姻抱有美好幻想。
“安律师,”安隅将将踏出门。
被告律师紧随其后跟上来,话语间带着熟人之间的熟络。
一个圈子里的,说不认识有些假。
“我这边,家大业大,分点财产没什么,可若是失了名声便不好了,不若私下和解?”
起初,打官司时,听闻那女人找了安和事务所。
王锐还打听了一番,听闻安隅最近休假,才稳了心。
却不想受理书一出来,见到安隅的大名时,他一个大男人莫名怂了。
“分点财产?”安隅闻言,伸手脱西装的动作一顿,步伐也随之而停。
而后目光落在王锐身上,睨了他一眼,越过他落在身后那男人身上。
冷笑一声轻启薄唇道;“王律师觉得一点财产能让我委身接这个案子?”
太小看她了。
“什、、、、什么意思?”王锐似是从她这冷蔑的言语中嗅到了什么不祥的预感。
“字面意思,您自己琢磨琢磨,”言罢,她转身离开。
她的猖狂,是底气,有能力。
安隅的狂妄在整个律政圈子是出了名的存在。
多的是人砸钱想让她接受别的官司,可她,只打离婚官司,经年如一日的从不接手旁的案子。
她从不说什么该不该接这个案子,若是她站在对方的位置上,也会竭尽全力将这个案子打赢。
这是身为律师的职责,做律师的,不要存有什么同情之心,有同情之心的律师都不了财。
也坐不上高位。
“王锐简直是恶心,”路上、宋棠颇为咬牙切齿的评论了如此一句。
安隅闻言,笑了笑,淡淡然然开腔;“在其位,谋其职罢了,无恶心不恶心,换做是我,我也会为当事人争取最大化利益。”
“那个男人明显是个渣男。”
“渣男同样受法律保护。”
说到此,安隅在补充了句;“渣男的家人也受法律保护。”
她起初,也会愤愤不平,为了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人道一句不公。
后来,想想、算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生,就好似她年幼时,那也是自己该走完的路。
宋棠视线透过后视镜落在安隅身上,后座上的女子,一身白衬衫在身,身上亚麻色西装外套随意搁在身旁座位上。
女子视线落在窗外,她的眉眼,在看待世间万物时,都是无甚温度的凉薄。
宋棠所了解的安隅,本不该如此。
“你那日回去之后,还好?”
宋棠这一声询问,问的是那夜聚餐之后的事。
安隅视线依旧是淡淡落在窗外,道了句;“还好。”
这日上午,公司迎来贵客。
且还是安隅此前从未见过的贵客。
秘书远远候着,见她过来,迈步前来,话语低低告知;“老板、蒋阑珊来了。”
“谁?”
“蒋阑珊。”秘书在道。
安隅只觉这名字稍有耳熟,但不知耳熟在哪里。
且还是宋棠在旁提点了句;“国家新闻台主播。”
哦、是她。
安隅恍然大悟,停住的步伐迈步向前朝办公室而去,且还问道;“有何贵干?”
身后,是宋棠跟秘书大步跟随的场景,前方女子冷漠的背影与疾风的步伐成了她们追赶的对象。
“好像是想找您接个案子。”
宋棠疾步小跑两步伸手推开办公室玻璃门,安隅侧身进去,伸手将搭在臂弯间的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沙上;随意问道:“要离婚?”
“人家还没结婚,老板,”秘书稍有汗颜。
“遗嘱?”
“咒人死也不好,老板。”秘书在度汗颜。
“那她找我为何?”说着,安律师迈步朝桌前而去,伸手拉开椅子坐下去前,询问的视线落在秘书身上。
只听对方道;“好像是关于人身侮辱的案子?”
“、、、、、、”安隅未言,直直拉开椅子坐下去。
反倒是宋棠无奈叹息了声道;“老板不接离婚和遗嘱以外的官司,回了吧!”
秘书闻言,张了张嘴,目光触及到老板面上的淡漠时,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窗台下,一盆绿萝在眼光下熠熠生辉,许是这几日的阳光太浓烈,晒的叶子有些焉儿。
宋棠静看安隅数秒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不去会会?只怕打官司是假,找你是真,最近蒋家的事情闹得风风火火的,想必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急。”
倒也不是不见,只是对于这个目的性浓烈的人无甚好感罢了。
宋棠到底是跟了安隅多年,明白这不急二字到底是何意思。
转身出去。
会客室内、宋棠敲门进去,引来了坐在沙上翻杂志的女子的视线。
“蒋小姐、你好,”宋棠轻声招呼。
“我是安总秘书宋棠,安总刚回正在会见当事人,还得劳烦您在候些时刻。”
进退有度,有礼有节。
这是安隅持有的待客之道。
明晃晃的告知让你等好过凉着你管你。
前者能体现她的客气礼貌,后者、只会让人觉得她蛮横无知。
蒋阑珊这一等便是一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半,安隅姗姗来迟。
推门而进,身上依旧是白日那身白衬衫,不同于平日里的工工整整,反倒是花边泡泡袖让她多了几分俏皮与时尚。
乍一入眼,蒋阑珊在想,为何徐绍寒会下娶这样一个女子。
她的容貌五官,算不得上等,可那一身英气配上那身骨像,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多看两眼?
“蒋小姐久等。”
“是我来的突然,还望徐太太莫要见怪。”
一声徐太太,让本是要坐下去的人动作稍有延迟。
寻到公司来的人却喊她徐太太,这个称呼,若说不是刻意,安隅不信。
她缓缓坐下去,双腿自然交叠,慵懒的姿势以主人家的姿态望向蒋阑珊,淡笑浅言;“那蒋小姐今日是来找安律师的,还是来找徐太太的?”
这不咸不淡的一声询问让蒋阑珊嘴角的笑颜僵了僵。
她以为,她只是赵家继女安隅。
却忘了,她也是安和律所合伙人安隅,更甚是业界第一安隅。
“有何不同之处吗?”她笑问。
“大抵是、、、、”她犹豫了几秒,端起眼前杯子淡淡喝了口水,笑道:“国家新闻主播跟蒋氏集团董事长千金的区别。”
国家新闻主播,正直、风光,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国家门面。
蒋氏集团千金身上背负着家族的骂名,背负着人命。
区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