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叶一柏道。
“我刚刚是想亲自帮你拨穗,给你颁发学位证书的,你们校长都同意了,但是临到上台,我觉得这不合适,我一个连一句日常法文都听不懂的人怎么配亵渎神圣的毕业典礼,所以只能当当助手了。”裴泽弼紧紧盯着叶医生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叶医生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他一如既往地温和地笑着,同时将手里的学士帽又戴了回去,“所以,你要再拨一次吗?”说着,将头上学士帽的穗拨回到了右边。
“est-ce que tu m'aimes?你是不是喜欢我?”
“je te manque?你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害怕说出口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每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当然好几次我都快说出来了,但每次这个时候周大头就来捣乱!”
“我不是找借口,是想问问现在还来得及吗?叶一柏,我喜欢你很久了。”
裴泽弼少见地有些手足无措,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挺直身体,立正站好,用一种最郑重的姿态将叶一柏学士帽上的穗从右边拨向了左边。
“嗯,我知道了。”
裴泽弼身体紧绷,面上的表情也前所未有得严肃,他在等叶一柏接下来的话。
只听叶医生说道:“我也挺喜欢你的,我们可以处处看,不过我晚上是夜班,而且我和病人约好了,五点左右帮她拆线,所以我现在得走了。”
叶医生将兜里的手表拿出来,表面的一面指给裴泽弼看,裴大处长目光下移,四点三十五分,只剩二十五分钟了,那是有点赶。
“那我送你?”
“好。”
但重点是这个吗?
周大头和石崔文从另一颗大树后出来,周大头神情严肃,“原来裴处对我的怨念这么深,看来我还得在户籍科呆一段时间,不过小石啊,你说裴处和叶医生,这算是在一块了不?”
石崔文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叶医生不是说试试嘛,那应该是试试的阶段,我回去棒裴处找些法文的好词好句,努力让试试快点变成正式。”
周大头惊讶地看向石崔文,对他颇有种刮目相看的意思,“小石可以啊,这么快就抓到裴处的痒处了,前途无量。”
石崔文憨厚地笑笑,“周科,您说笑了,这么明摆着的事,还需要我抓嘛。”
周大头:……所以人家在秘书室,他在户籍科
第122章
“你手受伤了,我来开吧。”叶一柏对裴泽弼道。
“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话。”裴泽弼侧头看他,明明是绷着脸无甚表情的模样,但是叶一柏愣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委屈来。
叶一柏侧头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平常如果有男士向你告白,你会怎样?”
裴泽弼挑眉,如果是叶一柏以外的男的,裴大处长想象了一下,他大概会直接拿枪崩了他。
叶医生不再多说,他径直上前走到驾驶座门旁,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车门,后脖颈处传来一阵轻缓的力道,有人轻轻捏住了他的后脖颈。
“虽说我的车没人敢拦,但是无证驾驶总是不好的。”裴泽弼说着,走到叶一柏身边,拉开车门,“放心,我一只手也能开车。”
叶医生看着这人自信的模样,耸了耸肩,行吧,让他开。叶一柏差点就忘了这个时代的他还没有考到驾照。
从圣约翰到济合的一路上,两人交谈着裴泽弼在津城的经历,叶一柏听到他手臂上是枪伤的时候,眉头紧紧皱起。
“什么时候换药,去我那换,我给你约个x光。”
“巴不得。”裴泽弼侧过头来笑道。
“都一只手了,你好好开车。”
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但是两人的相处却没有明显的变化,不,好似还是变了一点的。
车子快速在傍晚的上海滩穿行,约莫半个多小时,到了济合医院门口,叶医生路上就已经在不断地看手表,到了地方更是车一停稳,就打算推门走下去。
裴大处长那只受了枪伤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挡,将人拽了回来。
五点四十五分,太阳已经收起了它最后一丝余晖,济合门前的路灯还未亮起,车厢里显得更加昏暗。
30年代的车里可没有空调这东西,今天又穿了一天的学士服,叶一柏的后背、脖颈还有额头上全是汗,裴泽弼也好不到哪儿去,从火车站直接到的圣约翰,身上还有赶路的尘土味,尼古丁的味道已经汗液的味道。
“你的手不能乱动。”叶医生看着身前那只被夹板固定绑满绷带的手,显得有些无奈。
“你不动,我的手也不会动的。”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在昏暗中对视,叶一柏的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他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我上班要迟到了。”
裴泽弼看着眼前的人,十五天来的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喷薄而出,他想放纵,想和他近一点再近一点,想把人紧紧抱进怀里,比那天在靶场更近,更近,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翻腾,但是看到叶医生一下子皱起来的眉头以及明显紧绷起来的身体。
裴泽弼轻轻笑了一声,“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先收点利息。”他说着,身子前倾,在叶一柏紧张的神情中,轻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车厢里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响起了叶医生无奈的声音,“都是汗。”
随即是裴泽弼的轻笑声,“反正我不嫌弃。”
叶一柏轻轻将裴泽弼那只患肢挪开,这一次裴大处长乖巧地配合了,叶一柏推开车门,快速下车,“记得来换药。”
“不会忘的。”
车外的凉风一吹,叶医生满脸的红晕终于终于消减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理智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随后头也不回快速向医院里面走去。
裴大处长看着心上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踩下油门,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上的味道,嗯,是有点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