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宋瑜倒是未曾得到江余如往常一般让人无奈的一声“嗷”。
江余拉紧了马的缰绳,坐下代步的马驹立即停了下来,一时便于依旧往前的两人拉开了距离。
宋瑜看着他翻身下马,面上一怔,连带着笑意也淡了下来。
两人相遇到如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6天而已,宋瑜可以因着旁的原因宠着江余,实则上他却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不会随便迁就谁,当然也不会随便让一个人甩脸子。
江余快走了两步,将方才因着冲动当武器扔出去的花脸面具捡了回来。
从小到大,他未曾从旁人那收到什么带着善意的小物件,昨日除了吃食,那些个小玩意虽是宋瑜随意买的,到底是专门买给他的,江余心里确实珍惜的很。
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上头被青石板擦的花了一块的面纹,自省,冲动不好。
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的清楚,原本面色淡淡的宋瑜却是一怔,“坏了便再买一个,又不值几个钱。”
“不了,我就喜欢这个。”江余将花脸面具收了起来,戴上了更为显眼的银质面具。
第一次收到的东西总是特别一些,而拥有的多了,便容易觉得理所当然,反而不知道珍惜。
宋瑜侧脸看了那个只露出一个半张柔和脸庞的少年,突然露出了笑容。
“你若是这么喜欢承兴送的礼,改天便让他再送你一些。”
毕竟那些个东西都是卓承兴付的银钱,说是卓承兴送的也不错。
只是这话刚说完,宋瑜便见那个带了面具的少年抬了头看他,神色认真的辩解道:“这是公子送我的。”
虽然他遮了半张脸,但是眼神却骗不了人。
宋瑜看着他沉默了半响,眼神突然软了下来,“那下回我再送你。”
说完便转头看前方,春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的心也熨帖起来。
宋瑜一生之中送出去的东西数不胜数,价值连城的也比比皆是,被人当成宝贝收着的也不是没有。
江余手里的那些个东西大概算是他送出去最寒酸的玩意了,甚至他当时都不认为这是他那是在送人东西。
因此方才江余刚将它当小石子一般扔出去时,宋瑜也确实没什么想法,原本给他买的时候,宋瑜也只是当小石子一般买来的。
只是,一颗小石子,却被人当成宝贝似的寻了回来,只是因为这是他送的东西,这倒是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感觉来。
让宋瑜心甘情地宠着他。
他听到身侧的少年用他特有的清润声音说道:“谢公子。”
宋瑜摸着下巴。
真是,怎么会,如此讨人喜欢呢!
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啦哒啦的声响,三人在沿路行人若有似无的目光下来到宝成湖岸,岸边青楼楚馆,茶楼酒肆林立,人声鼎沸。
将马儿交给卓承兴,宋瑜便领着江余沿着湖岸慢慢往前走去。
江余也没有问他们要往哪儿去,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宅子里呆久了,像如今这般能在外头自由行走的日子,是江余曾经想也不敢想的,所以无论去哪儿,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新鲜有趣以及满足。
只是,他脸上的银质面具在一众往来的平民百姓眼中,还是太过另类,一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甚至目露贪婪之光。
那么大一块,全是银子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江余皱了皱眉,可惜那块花脸面具被他放在马褡裢中了。
想了想,到底还是将面具取了下来。
不说曾经在江府从来不缺吃穿,在山中,因着带了足够的银两,也没什么后顾之忧,跟着宋瑜几日,不但吃穿不愁,除了心中有些忧虑,过的比过往十几年都要轻松惬意。
如此倒是将这财不露白这一码事儿给忘记了,这面具若是融成银两,指不定能让平头百姓吃上一两年的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惹上麻烦便不太好了。
只是这一取下来,那些扫过他的目光倒是不曾减少,却又另有意味,女子带着轻视,男子带了惊艳。
江余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极其无奈。
现在去找个幂篱还来的及吗?
好在不过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停满了画舫的小码头,儿卓承兴站在其中的一艘画舫的甲板上。
这是要游湖?
显然这很明显,江余倒是没什么意见,他这辈子也就上回被捉时乘过一回。
直到站在小码头木板桥上,江余面色开始泛白。
眼前的画舫不算很大,长约四丈,前后高,中间矮,后头建的如同赏景的凉亭一般,圆柱斜瓦,中间摆了桌子,凳子,船沿则围了围栏,坐在其中,遮阳赏景都是好的。
中间与前头倒是做了平常的船舱,整儿船身都漆成暗红色,只是船顶的漆成了瓦片的黑褐色。
前头宋瑜撩了衣服下摆,一脚便跨上了画舫的甲板上,跟在他身后的江余,倒是半响没动。
船家是个中年男子,躬身站在码头上,看着一身小厮装扮,却一眼便知是女子的江余,也不敢上前搭把手,只能拉了拉缆绳将船往岸边再拉的近一些。
“愣在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