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紧手中的平安符,坐起了身来。
听得内室里的动静,阿圆忙走了进来,低声问道:“公子,您又要出去吗?”
吴恙边穿衣边“嗯”了一声。
阿圆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穿的衣袍。
不是墨衣,看起来应当不是要去暗查什么事情了。
那么,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公子又要大半夜准备出去吃早食了。
对此心领神会并习以为常的阿圆未再多嘴问什么,只默默目送着自家公子出了院子。
吴恙独自一人,骑马来到了隐贤楼。
整座楼中的灯火都已经熄了,只有楼外悬着的几盏灯笼还安安静静地亮着。
少年下了马,望向那扇熟悉的窗。
想必她早已经睡下了。
他此番过来,本也不是要来搅扰她睡觉的,所谓来见她——单方面的见也是见,即便是见不到人的见,也算见。
站在此处,只是看着那紧闭的窗,已经叫他觉得心中安定了许多。
二楼一处客房中,朱秀听到动静,正透过窗棂的细缝往楼下看去。
见得这熟悉的一幕,朱秀不禁皱眉。
往常这么干也就算了,可今日他家姑娘根本不在这儿啊。
受冻不说,还看了个寂寞。
但他也不会多嘴给予提醒的——毕竟年轻男女之间的这种事情,外人是不好戳破的。往常他都装作不知,现在若突然出面,只会惹得双方尴尬罢了。
且岁江明知他家姑娘不在城中,难道都不知道提一句?——不管了,谁家不省心的主子谁自己看好吧。
至于良心会不会痛?
反正吴世孙以往过来,同样也只是盯着窗子看而已,本质上来说并无区别。
这么想着,朱秀心安理得地躺回去睡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吴恙站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去。
天色渐渐放亮。
吴恙用罢早食后,去了定南王院中请安。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少年一身月白长袍,将原本就清清冷冷的五官衬得愈发出尘。
发髻掺白的定南王妃眼中笑意和蔼:“快坐下吧,前几日总想着差人去叫你过来,只听说你忙里忙外,终日见不到个人影儿,今日可是得闲了?”
“这两日手上的事情确是刚办完。”少年语气恭儒:“祖母近日身体可好些?”
“已是好多了。”定南王妃看着面前的孙子,笑着道:“自从你回来了,祖母的心安了,身子也就日渐地好了。”
京城那个如魔窟一般的地方,就不是她的阿渊该去的。
若是可以,她只想阿渊一辈子留在宁阳,留在她身边,平平安安的。
在她看来,人活着,平安最重要了。
可王爷总说,她口中的平安,太过不切实际,也远不够长久……
“听说城外来了位神医,孙儿正打算请来替祖母再看一看。”吴恙道:“虽说已有转好,然而若能有更好的调养之法,自是再好不过。”
定南王妃对此并不在意,闻言不置可否地含笑道:“祖母知道,你一贯最是有孝心的。”
继而,定南王妃又与孙子说了些家常话。
一直在旁边喝茶听着的吴竣开口向妻子说道:“今日外头倒是难得的暖和,上次大夫不是也交待了,要多走动走动?”
“是啊。”
定南王妃笑着点头,看了一眼堂外暖融融的日光,遂抬起了一只手臂来。
丫鬟见状,上前将人扶起。
“那你们爷孙俩说话,我且出去转一转。”
见妻子离开,定南王屏退了堂中的下人,同孙子说了些正事。
吴恙与往常一样认真听着,不时说些自己的见解。
待将正事谈完之后,他适才讲道:“实则孙儿今日前来,另有一桩要事,想要问一问祖父。”
另有要事?
吴竣看向说话的少年。
他方才倒是没有看出来孙子今次还是带着心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