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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2 / 2)

“只要真的想戒又怎么会戒不掉?”他朝钟意伸出手,“从今天开始。”

许秉文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钟意缓慢地摸出口袋里的烟盒递给他。见他并没有收手的意思,又把口袋里剩下的其余叁枚打火机一并交给他,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她顺口问道:“有什么好处?”

许秉文伸手欲揽她肩膀,手指还未触到她肩头就缓缓收回,她走在前头,没有注意到许秉文的动作,只听见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好处是,你能多活几年。”

他快走两步至钟意身侧,同她并肩而行。

仿佛回到从前草长莺飞的年岁,钟意避开来接她的司机,跑到隔了几条街的男校找许秉文,许秉文给她买甜筒,她拿出早就买好的薄荷糖塞到他校服口袋。

那年的夕阳好似流火,在他袖口,在她裙边都镀上金光。

早上来送他们的是杨叔,现今在墓园门口靠在车旁的是个二十多岁,头发染的血红的青年。

那人看见两人,赶忙跑过来问好,冲着许秉文痞气的笑:“文哥,你女朋友哇?”

钟意看清楚他的长相,剑眉薄唇,单眼皮的凤眼微微上翘,天生一副多情相,衬衫解开叁颗扣,十足风流。

许秉文和他相熟,拍他肩膀让他别乱讲,向钟意介绍他:“他是薛拾,以前在赌场,后来帮我做事,从今天起让他跟着你。”

“让他跟我做什么?保镖?”钟意看他像赌场看门的马仔,“他行吗?看起来像是经常被吊着打。”

不怪钟意看他不起,薛拾看起来细皮嫩肉,本就偏白的肤色被红发衬得更白,不像打手,更像被阔太养着食软饭。

“喂喂喂——小姐,不要乱讲啊!”他睁大眼睛,不服气地反驳,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带傲气,“我很能打的!不信你问文哥,道上都称我小jackie哦。”

薛拾哪里服气被人这样讲,当即就要讲述自己上月当街开片的英姿。

许秉文拍了拍薛拾,示意他去开车,待他走远才低声道:“最近不太平,他底细干净,让他跟着你,我放心。”

钟意双手抱臂,仰起头和他讲条件:“你口袋的烟盒里还剩六根,现在还我叁根。”

“不可能。”许秉文直截了当地拒绝。

待薛拾发动汽车,许秉文从车前座的储物格里摸出一盒东西递给后座的钟意。

是一盒薄荷糖。

“想吸的时候就吃一颗。”

钟意看着盒子上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包装,拆开往嘴里塞了一颗。

味道也不一样,一股牙膏味。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六年的时间可以让曾经闻到烟味就皱眉的钟意变得无烟便心痒,自然也可以让许秉文在储物格里放别的薄荷糖。

不过一盒糖,钟意想,她用力咬碎嘴里的糖块,嘴里的凉顺着喉头向下滑。

薛拾人虽看起来轻浮,开车倒比杨叔还要稳几分,路程还长,许秉文说起葬礼安排。

钟意十五岁就被送至国外,公司事务一概不知,只识得那几位元老。

许秉文说得细碎,钟意听得不耐烦,看见前头被靠背遮住大半的张扬红色。

从留出一条细缝的车窗钻进的山风拨弄着那一团红,颤颤巍巍似跳动的烈火。

钟意歪头沉沉睡去。

梦里是重复千百次的夜半火,浓烟缠着那栋白色建筑,像是女巫集会,院中夺目的玫瑰成了火光的陪衬。

十岁的钟意被人救出,裹着被水打湿的薄毯,她瞪大双眼,一眼也不肯眨,死死地看向家中。

平时照顾她的佣人不忍,想上前捂住她双眼,却被她扭头甩开。

火焰最盛的那一处在二楼,江竹的卧室。

此时簇拥在她身边的佣人变了脸色,狞笑着拽着她的头发,叁五人像拖拽着什么死物,将她往火场拖去。

钟意不知在梦中兜兜转转重复多久,终于被许秉文发现异常拍醒。

路边飞驰着后退的景色提醒她路程还未过半。

许秉文见她额发被汗浸湿,眼角有泪痕,关切问道:“怎么?又发噩梦?”

薛拾装着目不斜视,一颗心扑在方向盘上,实则恨不得把耳朵缝在后座。他天生八卦,路边阿婆拌嘴都要驻足搞清缘由。

钟意喘着气,见许秉文十分关切,展颜一笑:“不是,梦见搞男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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