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莺莺听了也只当听不见,只是低头认真琢着手里的那块璞玉。
再过了没几天,大部分德阳宫的宫人便使银子走关系,被调拨到了旁的宫里。
正冷冷清清时,温僖贵妃身边的赵嬷嬷来了,说是温僖贵妃这回子忙过来了,要找魏莺莺说说话。
魏莺莺看着赵嬷嬷那张精明又阴森的脸,顿时心里微微起了一层疙瘩。
她进宫快有七天了,也被德阳宫的宫人甩脸子甩了七天,温僖贵妃作为协理六宫的主事,不会不知道。且更明显的是温僖贵妃是有意为难她,打压她。
想透了这层,魏莺莺便深吸了口气,随着婆子朝着温僖贵妃的中安宫去了。
中安宫是除了皇后居住的长乐宫之外,最靠近箫晏寝殿的。入眼便是金碧辉煌,有一种要艳压东宫的嚣张和野心在无形中蔓延。
赵嬷嬷领着魏莺莺从偏门进,魏莺莺抬头,只见温僖贵妃一身玫红色的衣裙,斜斜靠在贵妃榻上,染着丹寇的纤细手指轻轻按着眉心,颈上挂着一串红玛瑙,脸白如玉,秀眉纤长,明媚娇艳,的确是有艳压六宫的姿色。
温僖贵妃是一早便瞧见魏莺莺了,她双目微微抬起,在看到魏莺莺那张小脸儿时,眸底的漫不经心顿时凝固,一双弯弯的眉,不由紧紧一皱。
魏莺莺见温僖贵妃不问话也不发话,便静静地站在一旁。
温僖贵妃手指微微揉着太阳穴,双目微微合着,朝赵嬷嬷道:“可是办妥了?”
赵嬷嬷恭敬走过去,跪在地上轻轻给温僖贵妃捏腿,“回娘娘,那个贱婢已经杖毙了!一下等宫女竟敢勾引王爷,秽乱宫闱,已经按照宫规杖毙了!”
温僖贵妃红唇微微一弯,声音娇软却又嘲讽道:“心思用错了,恒王便是瞧中了她,也断不会明媒正娶的,谁会为了个身份低贱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魏莺莺听到这话,也不应声,她知道温僖贵妃是借着杖毙宫女的事儿来敲打她。尽管心中不快,但是在后宫这个地方,张口辩驳本身就是错。
温僖贵妃斜睨魏莺莺一眼,见她乖顺敛着眉,一副认真听教训的模样,便没了折腾她的兴趣。
“吆~这不是魏妹妹~”温僖贵妃起身,朝着赵嬷嬷微微呵斥道:“既是来了,便要知会一声,让妹妹站的这般久。”
赵嬷嬷听了,立刻见风使舵地扶着魏莺莺坐在下首左侧的椅子上,道:“老奴昏了头了。”
魏莺莺也不深究,只是朝着赵嬷嬷道:“多谢。”
温僖贵妃听她柔柔软软的声音,长眉微微一挑,“本宫协理六宫事,实在忙,也没请妹妹过来。”
“娘娘言重了,是莺莺该来的,只是怕扰了娘娘。”魏莺莺起身,声音柔和,不卑不亢。
见到她这幅妩媚婀娜又兼具大家闺秀的温婉,温僖贵妃不由手指微微攥起,打量了魏莺莺半晌,才道:“知道你曾在楚国公府小住,想必和王妹妹关系不浅。”
话音儿刚落。就见王容嫣从里间儿纱幔里出来,横斜魏莺莺一眼后立刻换了谄媚的嘴脸,吹捧温僖贵妃道:“臣女虽然与她同在国公府,可是总觉得跟娘娘巨亲近,说起来娘娘才像臣女的姐姐。”
听了这话,温僖贵妃一双流光转盼的眸朝着赵嬷嬷看去,眼底的讥讽毫不加遮掩,“都说小门小户出刁民,如今见得这般活泼,本宫倒是真信了。”
赵嬷嬷听出温僖贵妃的意思,也斜眼看看王容嫣,疑惑瑾贵人怎么送来个真这般蠢笨又嚣张的货色。
魏莺莺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王容嫣的确是太小家子气了。
温僖贵妃收回目光,重新打量魏莺莺,挑眉道:“凭借魏妹妹的姿色,将来必定能隆恩泽厚,圣眷加身。妹妹若与本宫联手,长乐宫指不定就万象更新了。”
魏莺莺僵着身子坐在椅子上,听着温僖贵妃一字字一句句飘进耳朵里的话,她袖里的手微微蜷起,一张妩媚清雅的小脸儿血色全无。
王容嫣听了,也不顾旁的,直接跪在地上,朝着温僖贵妃道:“臣女愿为娘娘马前卒,力保娘娘入主长乐宫,凤仪天下!”
听了这话,魏莺莺手指都抖了。
这是后宫,不是王氏掌控的府宅,王容嫣这会子这般说,下一会子就传到皇后那里。这大不敬的罪,如何招架的了?
魏莺莺要拉王容嫣,却听温僖贵妃噗喝一下,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她不顾你,你却是个有情义的。”
第7章 君恩 身在后宫,尔虞我诈,君恩便是最……
魏莺莺听温僖贵妃话里有话,小脸儿不由白了下,低低地说:“同在楚国公府,总是有些亲戚关系在……”
“亲戚关系?”温僖贵妃一双螺子黛描的细眉微微一挑,红唇轻蔑一勾,“正是你们这番亲戚关系,要不然本宫还不知道你和京兆尹的公子有这么一桩缘分。”
听温僖贵妃这么一说,魏莺莺眉头微微皱起。
“你若心系于他,便只管嫁了便是,非要嫌贫爱富的选了老皇叔,到底是七十岁的人,能活几年呢?”温僖贵妃敛眉转着手指上的戒指,“让你舅母好生羞辱,又说苏家下三流,又说你瞧不上他的,敢问魏妹妹家世又是下几流?”
听温僖贵妃将王氏办的事儿全部压在自己身上,魏莺莺不由转头看向王容嫣。
“原是莺莺傻,一颗心总是攀附着权贵,要知道苏公子可是个良人,再说了选个老的那般的,便是能动,又有什么乐子!”王容嫣用帕子微微掩住嘴,一双微微眯着的眼儿里透着放荡和愚蠢。
温僖贵妃毕竟是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女子,听到王容嫣这等放荡粗鄙的话,当场便朝着赵嬷嬷使眼神儿。
赵嬷嬷心领神会的去了,王容嫣却是不知所谓,依旧话往粗鄙处讲。
温僖贵妃静静地听着,半晌忽然看向魏莺莺,低沉着语气道:“男女深情倒也无妨,只是忘记了男女大防却是大事。”
魏莺莺听到温僖贵妃这番话,又是有关苏隆的,便在脑中细细过了一遍。
当时魏家被“蓝氏案”牵连,魏莺莺父亲被刑部抓走,整个魏府乱做一团,当魏莺莺被那些慌乱逃走的奴仆快要撞到时,苏隆拉了她一把,之后因为她染了风寒发烧,苏隆便在客栈照料她一宿。
但是就只是照料,再无旁的。
魏莺莺抬头,见到唇边噙着浅浅笑意的温僖贵妃,不由心里微微一紧。
温僖贵妃挑着长长的指甲,接过赵嬷嬷递过来的凤仙花汁,细细的涂抹了片刻,淡淡道:“本宫是信你的,只是这男女私自在外过夜……你又身在皇宫,传了出去,难免有损皇上的颜面。”
听到这话,魏莺莺微微地苦笑了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