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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1 / 2)

虽然延迟了一天,但山简的计划仍然顺利地展开了,接下来只要烧掉北狄军的粮草,敌人不战自败。

与此同时,距离战场数百里外的官道上,谢永正驾着马车日夜兼程地赶路。

持盈头一晚就已经醒了,但手脚都被粗绳捆住,什么也做不了,小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有没有事。

谢玉婵就坐在她对面,一整天了,持盈滴水未进,倒是看着她打开一包糕点,嫌东嫌西半天,矜持地吃了几块,剩下颠碎了的就一股脑儿扔出了窗外。

持盈倚着车壁,嘴里塞了一团布没法说话,但肚子却咕噜噜叫个没完。

谢玉婵嫌弃地瞪了她一眼,持盈心平气和地与她对望。

“看着我干什么!下贱的东西。”谢玉婵厌恶地骂道。

持盈对她这千篇一律的骂辞已经没了感觉,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揣测他们把自己绑架走的用意。

即使是在这样匆忙奔逃的时候,谢玉婵也没忘记身为大家闺秀的骄傲,脸上仍是那么傲慢,还有几分欣喜和迫不及待。由于不能出马车,持盈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往哪里走,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谢永既然是诈降,最大的可能就是带着妹妹回京城去寻求崔颉的庇护,要说他做内奸功劳也算不小了,崔颉意思意思也要给他几年荣华富贵享受一下。不过如果是这样,谢玉婵应该不会高兴才对,这女人对家国大事你争我斗从来没有兴趣,眼里只有崔绎,满嘴的应融哥哥呱啦呱啦,把她从崔绎身边带走,比要她的命还可怕。

谢永承诺了她什么?让她回到京城以后,可以和崔绎在一起?不太可能,崔颉与崔绎水火不容,谢玉婵再笨也不会相信这个;让她和崔绎一起远走高飞?那自己呢?被谢永押回京城,交给崔颉处置?有可能!不,应该说,这是最有可能的说辞,虽然以持盈对崔颉的了解,他多半会当面答应这一茬,回头就找人把私奔路上的崔绎和谢玉婵给杀了,永绝后患。

但这种话,蒙骗谢玉婵还是绰绰有余了。

如果真如自己所料,那么马车现在应该正往甘州方向走,毕竟宣州是谢家的底盘,谢永不敢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希望能和往回走的崔绎桑朵他们遇上,否则自己一旦被带回京城,必定难逃一死。

上天仿佛听见了她的祈祷,在当天傍晚时分,谢玉婵哭着闹着要下车,要吃热饭菜,谢永被她折腾得没办法了,只得将马车停在官道旁的驿站附近。

“出门在外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吗,我给你准备的糕点呢?”

“那些也叫糕点?都烂得不成样子了,味道又差,我全扔了。”

“你——!”

车厢外传来这对兄妹俩的对话,持盈饿得浑身冒虚汗,勉力挣扎着坐起来,到处找尖锐的东西,想割断捆手的绳子。

忽地谢永撩开了车帘:“你想做什么?”

持盈像条大虫子一样艰难蠕动,口中呜呜呜,想说什么,谢永将堵她嘴的布团扯掉,持盈马上问:“小秋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谢永满不在乎地一笑:“自己都要死了,还在乎一个丫头?我把她扔在城外的一户农家门口了,至于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了。”

持盈倒吸一口凉气,听他这口气,小秋八成还受了伤,说不定是被谢玉婵报复性地毒打了一顿,这个蛇蝎毒妇!

“这个时候也不低头求饶吗?”谢永见她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苗,十分不以为然,嘲笑道。

持盈毫不示弱,用更加鄙夷的神情嘲笑回去:“低头求饶?向你?你以为你弄点蒙汗药把我绑走,带回京城交给皇上,皇上就会兑现他当初给你的种种承诺?谢子昌,你太天真了,像你这样不足挂齿的小棋子,皇上利用完了,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会杀了你,你真以为诈降骗过了我们?”

“我没有诈降!”谢永猛地大声打断了她,愤怒地吼道,“我是真心投降王爷的!”

持盈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满不在乎地笑起来:“真心?你有这种东西?你刚到王府的时候也是真心要效忠王爷,可是一转眼你就成了太子的奸细,现在你又说你是真心投降王爷,谢子昌啊谢子昌,人不会再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吧?”

谢永气得脸色乌青,牙关紧咬,攥着车帘的手青筋毕现。

持盈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就算你是真心的,那又如何?你能背叛王爷投靠太子,当然也能背叛皇上投靠王爷,说不定将来风头一改,你又倒向皇上的怀抱了,这墙头草啊,是最做不得的,何况你还没本事,你说一个既没本事又不忠诚的人,皇上那么多疑的人,会留你吗?”

“住口!”谢永终于忍无可忍了,粗暴地将那团塞口布重新堵回她嘴里,“你再怎么能说会道也没用了!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我是不算什么,可是能把你拖下地狱,我也算是值了!”

持盈翻了个白眼,简直懒得和他一般见识了。想他谢永在京城时候,谢玉婵屡次胡搅蛮缠惹崔绎不高兴,自己都还从旁为他说好话,即使是自己九死一生地回到了燕州,也仍然不计前嫌给了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呢?先是背叛崔绎投靠崔颉,又利用叶夫人的歹毒心肠将她逼上绝路,完全以怨报德了不说,现在还一副和她仇比天高比海深的架势,真是没救。

谢永呼吸急促,肩膀耸动,显是怒到极点,张口想说什么,驿馆的方向却传来了谢玉婵的尖叫声:“呀啊——!”

087、做个了断

哥哥谢永守着马车,谢玉婵欢欢喜喜跑进驿馆去吃饭,找了张空桌坐下,也不管自己现在是在潜逃,高声叫小二过来点菜。

小二报了几个菜名,谢玉婵嫌弃地直皱眉:“这都是些什么呀,一听就不是人吃的东西,这个季节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吗?给我来八只镂金龙凤蟹,再来个翡翠珍珠汤圆,上汤鲜蘑菜心,砂锅煨鹿筋,最后再上一个红豆酥,泡一壶毛尖,暂时就这些吧!”

“……姑娘,您这是跟小的开玩笑呢吧?”小二攥着手里的抹布,吃惊地看着她,“咱们这是驿馆,不是京城的那些大酒楼,您说的这些高档菜色,我们这儿的厨师哪会做呀!”

谢玉婵理所当然地一摊手:“不会就更要学了呀,要不每天做这些猪都不爱吃的东西,你们怎么赚钱啊?”

小二还没接茬,掌柜已经不乐意了,放下手里的账本走了过来:“哎我说这位姑娘,你这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找茬的?别的我就不说了,燕州这块地上,你见过螃蟹吗?啊?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之躯,连这点常识都不懂。”

谢玉婵一下就发飙了:“你说什么!好大的狗胆,你知道我是谁吗?”

掌柜就笑了:“你是谁?你还能是太后不成?”

谢玉婵啪地双掌按在桌上跳了起来:“姑奶奶是武王妃!整个燕州都是我夫君的地盘,敢得罪我,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掌柜和小二对视一眼,同时爆笑起来,谢玉婵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提了口气正要说话,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谢、玉、婵!”

崔绎怒火冲天:“果然是你!谁放你出来的?”

谢玉婵吓得一抖,转过身去,就见大堂一角坐着一个服装奇异的姑娘,崔绎正是从她桌边起身的。“应融哥哥,我……”谢玉婵一时忘词,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情急之下灵机一动,将脏水泼向桑朵,“这个女人又是谁?你的新欢?应融哥哥你怎么这样啊,你已经有我了,怎么还去找别的女人?”

话音未落,桑朵肩上的海东青纳央扑沙一声飞起来就朝她脸上啄去,这就有了谢永和持盈在马车上听到的一声惨叫。

牧民豢鹰多半都是为了打猎,海东青又是鹰中的翘楚,爪子尖,喙子利,扑到娇滴滴的谢玉婵脸上,顿时就将她的嘴角撕了老大一个豁口。

“这就是持盈以前常说的谢玉婵?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桑朵打了个呼哨,纳央乖乖飞回到她肩上。

谢玉婵捂着嘴角的豁口坐在地上,凄声惨叫,小二和掌柜都不敢笑了,站在原地噤若寒蝉。

崔绎黑沉沉的眼眸死死盯着谢玉婵,里面没有半点怜惜或同情,一个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背后必然有不得了的变故,谢玉婵本该被关在王府里,这会儿人却在距离燕州府百里外的驿馆中,算下来她已经逃出来两天,王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从守备严密的王府中从容不迫地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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