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妃姜胭脂也笑,“公主已经是大姑娘了,哪能还和从前一样淘气?”为了讨好婆婆,又道:“贵妃娘娘放心,今儿我好好的看着她呢。”
慕容沅打量着姜胭脂,这个性格爽朗的姑娘,还是和前世一样做了自己的嫂嫂,记得前世再过一个月,她就该被查出有喜脉了。怕她累着,微笑道了一声,“嫂嫂坐着说话吧,又没外人。”
姜胭脂朝婆婆欠了欠身,方才坐下笑道:“公主真是好贴心的小姑子呀。”
玉贵妃也听得笑了,“你们和睦,我瞧着也觉得欢喜。”
婆婆、儿媳、小姑子三人正在说笑,宫人们端上花茶来,白嬷嬷几人在旁边忙着服侍倒茶,笑着说道:“说是去年梅花上面攒下来的雪水,茶是今春的含松抱翠,虽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胜在有几分雅致情趣。”
玉贵妃端茶抿了一口,“尚可,略浮了一些。”
乐莺端了一盏过来,“公主请。”
慕容沅则是先闻了闻,再看了看,最后用嘴唇沾了一点儿,似乎……,这茬并无什么问题。不过继而想想也对,且不说今生自己学医人人皆知,单说大庭广众之下,估摸碧晴也很做什么手脚,更不敢做手脚。否则被发现了,她要被打死不说,后面的事也就进行不成了。
于是面上只做平静无波,浅浅尝了一口。
“公主……”碧晴脚步轻巧走了过来,神色有些着急,附耳低声,“刚才外头有人送来消息,说是祁公子不小心下台阶摔倒,胸口的伤裂开了,流了很多血,听说情势凶险的紧……”她那声调,仿佛祁明夷马上要就死了似的,“公主……,祁公子怕是凶险的紧,还是快带太医过去看看吧。”
慕容沅明眸之中光线一亮。
----原来,如此。
原来祁明夷不是单单英雄救美,而是要……,借着胸口剑伤裂开危险,把自己骗的离开众人的视线!那一瞬,心头一块悬疑的大石落下,继而是说不出的失望、伤心,以及难以言喻的背叛之痛。
他果然一直都在算计自己。
“公主……?”
慕容沅猛地一抬头,像是被方才的消息震惊了,才醒悟过来似的,“我知道了。”起身对玉贵妃道:“母妃,我去前面一会儿就回来。”祁明夷为了自己而受伤,又为了自己命悬一线,怎么能不去呢?呵呵……
☆、49当年事
慕容沅在宫人们的簇拥之下离开护国寺,上了凤辇,前头是引路仪仗队伍,后面是数十名侍卫,赫赫攘攘的朝着出事地点赶去。等待了多年的事马上就要发生,哪怕是自己准备充分,也免不了有些心情紧张,绷紧了弦。
刚走了没一段儿,就听见后面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
按理说,平民百姓不允许靠近公主的依仗队伍,但那马蹄声不但没有停止,还像是被人放行,反而越来越近了。慕容沅正在疑惑,就听那马蹄声到了凤辇跟前,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殿下,方才下官听说祁明夷胸口的伤裂了,带上下官一起前往,多多少少能够帮上一些忙。”
慕容沅伸手掀开车帘,看向对方,“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姬暮年一袭玉牙白绣襕边的长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平时不常见的淡淡英气。马儿随着车辆前行,他微笑道:“刚好下官也在护国寺。”将之前交待太子妃的话,巧妙的润色了一下,“说来也是碰巧了。”
“原来如此。”慕容沅缓缓放下车帘,勾了勾嘴角,……还真是挺巧的。
他已经入了仕途,不去陪着皇帝爹他们吟诗作对,反而跟着后宫女眷,来做什么临时太医,又刚巧……,听说了祁明夷受伤的事。并且没有选择在护国寺门口跟上,而是半路追来,如此辛苦劳累,自己怎能拒绝人家的一番好意呢?真是机关算尽。
姬暮年,也是想去抓奸夫的吧。
早年自己对他有几分花痴的心思,毕竟儒雅飘逸的男子,本来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款。可是猜出他有可能是重生以后,整天想着他会不会报仇,会不会算计自己,就足够费尽心神的了,那一点点小心思早就泯灭过去。
七年过去了,姬暮年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是一如从前温文尔雅、周到体贴,自己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猜测错了。可是今天他却出现在这儿,如此之巧,如此之准,看来只是隐忍不发啊。
而透过纱帘,还能看见前面碧晴眉头微蹙的样子,----姬暮年不是普通的太医,她是在担心会影响计划吧?慕容沅嘴角微翘,今儿这场大戏可是越发得热闹了。
只是为何还没有看到靖惠太子?难道事情与他无关?还是等下另有周折?一时间猜不出太多,只能暂时忍耐。
祁明夷出事的地点在繁华街区,今儿又是三月三踏青,出门的行人特别多,因此一路车行十分缓慢,扰民的撵了半天,才勉强开路到达祁家别院。因为祁明夷是在附近受伤的,怕挪动太远出血更多,所以临时安置在了这儿。
慕容沅看着祁家别院所处地势,背街、人少,门前古树郁郁葱葱,而房子的另一面又是热闹大街,声音喧哗大过天。这还真是一个成就*□,杀人行凶的好地方,在今儿如此吵闹的情况下,有点动静,也很容易就被掩盖过去。
哪怕明知道对方在做戏,要想知道真相,也得配合演好这一场大戏,慕容沅只做着急万分的样子,催促姬暮年道:“走,快进去瞧瞧明夷!”
客房内,祁明夷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秀气的眉皱成一团儿,那样子……,瞧着真是痛苦极了。
慕容沅看在眼里,心情真是说不出的五味陈杂。
姬暮年见他胸前隐隐透出血色,小心翼翼剪开了袍子,----果然是血肉模糊一片,伤口震裂!赶紧拿了止血纱布,先替他止血,小心清理伤口,然后问道:“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都怨我。”坐在床边的祁母哭哭啼啼,“原本伤口都快长好了,偏生他孝顺,非要今儿陪我出来踏青,但是外面游玩的人实在太多了,在湖边的时候,人山人海险些把我给挤倒,明夷为了扶住我,结果就……”呜呜咽咽哭了一阵,“都怨我,都怨我,不然就会弄成这样了。”
祁明夷艰难开口,“娘,我……”
“好孩子,你先别说话了。”祁母赶紧打断他,继续哭道:“你胸口有伤,说话震着了肺可怎么办?”那淡茶色的眸子,露出一丝奇异的亮色,“娘求求你了,别说话,啊……,别说话了。”
祁明夷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别开了头。
姬暮年神情专注,正在仔细的擦拭处理着血肉,“会有一点疼,忍一忍。”
祁明夷“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仿佛是痛得太厉害了,不由自主紧皱眉头闭上眼睛,又仿佛……,是不敢去看什么人。
慕容沅的视线在他脸上淡淡掠过,继而看向他胸前的伤口,血肉模糊,瞧起来的确十分吓人,但是……,姬暮年很快就有了结论,“幸好只是震裂伤口,加上被石头蹭破了一些,看着凶险了一些,但应该没有伤及里面肺腑,等我清洗了,再撒上药粉换好干净纱布,完后还是慢慢静养。”
说完,又开了一个静养调理的方子。
祁母朝着姬暮年说话的方向,连声感激道:“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又哽咽,“幸亏今儿有太医在护国寺,离得近……,我可只有明夷这一个,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想活了……”
离得近?慕容沅心下冷笑,是多年前就选定了这一所宅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