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翎心知不好,方才皇上的话怕是被唐万山听去了。
“人往哪儿去了?”
“禀王爷,奴婢瞧见他往东宫去了。”
朱翎一拳打在抱柱上,还是大意了,唐万山这老东西通风报信去了。朱翎抬头看向垂首的宫人,“你过来。”
待朱翎匆匆回了王府,见禅机瘫坐在枯树下,身边倒了几个酒坛子,便气不打一处来。
“岳君默!”
禅机没了生气似的抬头,“王爷,你家的酒是假酒。”
九贤王真是要被他气死了,“假你个头!你喝光了本王的百花酿!”
禅机不想理他,歪着身子却抱酒坛,“百花酿...你以为酿蜂蜜呢....”
九贤王一把将他揪回来,抬拳,却迟迟下不了手,“禅机!你还想不想让唐绯活着?”
果然,提到阿绯,禅机到手的酒洒了大半,他讷讷道,“我想有什么用,她都已经自作主张了...”
九贤王将酒坛踢开,“你清醒清醒好不好!”
冷风呼啸,朱翎气得额头冒汗。他蹲下来,好声好气,“禅机,本王怀疑太子会逼宫。”
禅机眼睫轻颤,“然后呢?”
朱翎瞪他,算了,忍,“然后?太子逼宫,若是成功,则登基为帝,唐绯很有可能一辈子被困在皇宫,甚至做她的皇后,你我都没命;若是太子失败,则成阶下囚,唐绯有可能无罪释放。”
听到阿绯无罪释放,禅机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己想!”朱翎起身,甩开步子往府外去,“本王忙得很,你要是还想要唐绯,那就扔了你的酒坛子,跟上来。不想要她了,那就当本王没说。”
“咣当”酒坛碎裂。
第69章 阿绯,我不同意
第六十九章阿绯,我不同意
没有珠玉明档的修饰,长发自然散落。身上的锦衣华服换成了素白囚服。
没有人来打扰她,阿绯安静地坐在牢中。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伤害了禅机,可是她没有办法。说震霆害死了云霄,她没有证据,她拿不出证据,唯有用自己的这条命叫人信服。
她是从犯,从犯咬出主犯,在世人眼里那是黑吃黑,谁还会不相信呢?
敢杀储君的邢犯那是稀有人物,关押她的牢狱都是玄铁专造。没有人会来看她,他们也进不来。阿绯想这样就很好,她不想让禅机来,她不愿意去面对他。
就这样吧,禅机的冤屈已经洗清了,云霄的死因、朱震霆的真面目皇上也已经知道,母亲去世时没有了遗憾,阿绯闭上眼,“我也没有遗憾了....”
来人世间走的这一趟,现在想想,她不觉得苦,老天待她不薄。
她有爱她至深的母亲,得到过朗朗君子云霄的爱,也与佛前弟子禅机相爱,她这辈子尝遍了人间真情,她值了,也足够了。
只不过,就要过年了,她和禅机相爱的第一个新年,她不能陪他过了。
阿绯靠在冰凉的铁笼上,身后传来狱卒的声音,“开饭了。”
阿绯睁开眼,脚链微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放那儿吧。”
狱卒对她还算客气,“太子妃,谁知道以后怎么样呢。说不定,明日您就成了刀下亡魂,也说不定您被释放回宫。先吃,好赖再说。”
那饭菜尚可,有鱼有菜。阿绯闭眼笑笑,“是九贤王吩咐的吧。”
狱卒把饭食往里送了送,“您趁热吃点吧。”
“王爷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狱卒离开,阿绯没有去碰那饭菜,她没有胃口,也不想动。饭菜渐凉,凉透的鱼有股子腥味,直往阿绯鼻子里钻。以往她是不忌荤腥的,可今日,这味道叫她不舒服,直犯恶心。
阿绯伸手将那盘鱼端得远些,她以为自己是因为一日没有进食惹得胃难受。
伸手端起那碗凉透的米饭,才要张嘴尝一口,却敏感地闻到米饭上轻微的鱼味。那铺天盖地的恶心之感顿时涌上胸口,
“呕——”
她扶墙干呕,胃里空空什么都没有,只吐了酸水出来。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呕——”
很久,她才平静下来,看都不想看那碟鱼一眼,“端走,都端走....”
或许是身体上的难受,将她刻意压制的那份痛楚牵动,阿绯埋首自己的臂间,将自己团团抱住,她想禅机,想禅机的怀抱。
如果禅机在,他一定会把她当成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慢慢地拍着,他会给她煮热腾腾的白米粥,就像在葫芦肚小院的时候那样。她肯定会吃的很香....
阿绯轻啜出声,“禅机....”
禅机听不见,他心里充满了对她的埋怨。他对她,又爱又恨。
皇宫里宫灯亮起,皇上又是整日未醒。皇宫灯火通明,浮于表面的是一片安宁祥和。暗里,却是杀机四伏。
小太监接过皇上的药,药很烫,升腾着袅袅的热气,他一勺一勺地舀起又放下,细细的吹至温热才敢喂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