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里走路,树枝子枯叶子都是障碍,可因为肩上这个人,陶晴也不能够灵活得躲开,只能低着头往前走,虽然小枝子贴着额头划过去,火辣辣的疼,可如今只要不划到眼睛就好了。
他看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口气,道:“走路上。”
陶晴抬头望左边一看,太阳已经出来了,那路上反而安全些,于是又拖着人,往路上走,喘着大气说:“你千万不要睡……坚持一会,很快就到了。”其实,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已经走了不下小半个时辰了,可所走的路连四分之一都不到……
他也不点破,只说:“方才为何……咬我……”
“要给你放毒血……”
“你怎知……有用?”
她现在不想说话,因为注意力全都放在脚下的石阶上,就怕一个不小心,两人翻滚下去,那就真完了,陶晴没有精力撒谎,只好实话实说:“不能放毒血,十指连心……也能把你痛醒……”
下一段石阶比较陡,她只好停下来,先积蓄一点力气,喘着气说:“就算不能痛醒你,好歹流了这么多血,应该会……轻一些。”
“轻一些啊……”这几个字好像从他胸膛里飘出来的一样。
陶晴将左脚迈了出去,手上还掐了他一把,道:“这一段有些陡,你要晕,也先走完,不然我撑不住你!”
“好……”
因为身上扛着一个人,每下以及台阶,陶晴都要换脚,结果每次都是左脚先落,最后左腿的小腿肚已经绷得没有感觉了。
说起来也奇怪,一个王爷出城上山,竟然没有人跟着,侍卫都是摆设么?陶晴走着走着,却觉得情况不妙了,因为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重影越来越重,看来应该是刚刚在山顶也多少也中招了,然后又一直在折腾,血液流动快,所以发作得也快了?
那怿王大概也猜到了,因为她每一步停顿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又老是甩脑袋,他努力了半天,说:“放下……”
陶晴确实不敢走了,如果一头栽下去,顺着阶梯滚个一两百坎,最后多半要成两坨肉泥,她将怿王放好,然后在旁边的石坎上坐下,深吸了两口气,将两手放到嘴上拢成个喇叭,成败在此一举了,她将最后的一点力气全提上来,对着山下喊:“哥——哥——”
旁边的人,只觉得耳膜一振,想伸手去阻止,却没有力气了,只能看到她吸了一口气,就倒在石阶上了……
陶天正带着人往山上找,半山腰里听到这声喊,就知道是出事了,连忙待人冲上来,可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傻了,怿王两手都是血,关键是自家妹妹躺在石阶上,衣服破烂,手上脸上都是一道一道的口子。
他两步冲上来,将人抱起来就往下赶,下人看到这个情形也不多话,架起王爷就跟着往回走。
陶天走了两步又忘吩咐人先回道观,去找无尘道长。
落碧、落蓝在旁边急得不行,将军脸色很不好,他抱着的小姐脸色更不好,是她们没有保护好小姐……
无尘道长已经九十多岁了,是知观的师叔,不过他向来不太过问观里的事情,因为主要精力都拿来研究药草了。
方才他一得到消息,也不敢怠慢,让人在后门等着,请将军直接把人带到自己小院里。
说起来也造孽,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大爷,一桌从从早上忙到中午,才把两位贵人中的毒给清了个七七八八,他说:“宣小姐中毒较轻,可是因为身子薄弱,又劳累过度,醒过来得要慢些。”
陶天点头表示知道了。他早就清楚,怿王既然能叫皇上如此猜疑,必然也会遭朝中人忌惮,那么想杀他的人就多了去了。
可怿王本来说的是今日上午到西松观里,所以他先一天过来了,想好好探探西松观周围的情况,也如愿以偿地将情况给摸了个清楚,可直到昨天直到深夜都没有接到怿王或华家的消息,他也就没有额外留意。
不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本来这次的任务就险象环生,所以他才跟着陶晴穿过来,可没想到还是教人钻了空子。
刚入夜,怿王就醒了,喝了药,又问了伺候的小道士,就推开门出来了,看到门口跪着的那一排人,应该是跪了很久,他也不气,只说:“是我甩开你们的,不怪你们,起来吧。”
那群侍卫依旧跪着,他也不理,抬头,看到宣骆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便朝前去了。
听到敲门声,陶天以为是道长,便说“进来”,不想进来的是怿王,不过他现看到这人就一度的火,也不行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怿王也跟走到旁边坐下:“是我连累了令妹。”
陶天沉默。
怿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跟着在旁边坐下,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样,他总不好回去睡大觉,何况他睡了一天,也不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陶天终于开口:“王爷可知是谁下的手?”
怿王摇摇头,“说来惭愧,这世上要我死的人大概不少……”
陶天再不说话了,两个人就干坐着。
等第二根蜡烛烧得也只剩下一指高时,陶晴终于醒了,她本来想扭头看,可一动,脖子脸上就痛,只好带着鼻音喊陶天:“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主角就是每次独自出门,必有奇遇啊!
正文第75章 救命之恩
听到这声喊,陶天愣了愣,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了,可脸上却绷得死紧,穿过屏风,走到床边,问:“干嘛?”
陶晴看他脸色不好,就想伸手去拉他,可一抬手,就痛得厉害,于是委屈巴巴地将他望着,“哥哥,痛……”
陶天皱着眉,转身坐到床沿上,伸手照着她额头上的淤青使劲摁了一把,又掐着她手腕上的伤口,问:“这里痛?还是这里痛?”
“都说痛了啊……还掐我……” 陶晴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哭喊着,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怿王起身,刚想穿过屏风去看看,就听宣骆吼道:“现在知道痛了?!知道痛还这么不要命?!明知道出事了,怎么不先跑回来?!痛死都活该!”
陶晴也委屈得厉害,被掐得地方又痛得冒火,如今被自家老哥一吼,更是委屈得没边了,“哇”一声就哭出来了,“你当时又不在……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啊……呜呜呜……你怎么不跟着我啊……现在又来掐我吼我……呜呜……整天就会骗我收拾我……还不给我报仇……呜呜……”
陶晴越说越伤心,也顾不得身子痛了,翻了个身就面壁流泪去了……
屏风外面的怿王听得一愣一愣,这对兄妹的感情倒是真好,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该道声谢,就迈开脚下的步子。
等火发完了,陶天也觉得自己教训人的时机不对,又看老妹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摸摸鼻子问:“那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还有哪里痛?”
陶晴继续抽肩膀,呜呜咽咽地说:“奏废……嗑……窝……”(就会坑我)
陶天无奈,“我何时说不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