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是心中一奇。哪里知道这是人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过也顾不得多想。蹲下身子探了探人迎。只觉得那脉搏似有似无。大惊。连针也没时间翻了,一手人中一手神门就掐了上去。口中吩咐:
“华格,让人都走开,通风。金井,把大衣脱了。铺在地上。取针,取护心丸,倒水来,快!”
…………
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有若干人匆匆忙忙跑进来。见到那小姑娘,就行了大礼。
沈如是一只手还按着地下那老人的脉搏呢,身子连忙一跳。这种礼绝不是随便能受的,说不好就结了仇。
那小姑娘却一伸手按住了沈如是:“沈大夫你受的起。别管这些了……现在如何?”
沈如是道:“大约在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回去后当多调养,注意饮食之类。”
那小姑娘道:“有劳。”正想说什么,侍卫凑过去说:“格格,共义堂的大夫就在外面,家里还有御医。何必……”
沈如是一听就清楚了。起身来点头,给一个匆匆跑进来的男人让了位子。对那小姑娘道:“我先走了。尊驾有事可以到庄子上找我。”
转身就离开了。
…………
华格和金井都有点愤愤不平。
华格说:“他们家连声谢都没说。”
金井说:“这简直是过河拆桥。”
沈如是摇摇头。心说我又岂是为了那声谢做事情。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个稀奇样式的建筑。顿时楞了。问身边的两个人:“这是什么?”
华格和金井对看一眼:“好像是西洋黄毛的东西……”
沈如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走!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酬功和学洋文
沈如是几人出了门。却不知道,身后正阳楼里,发生的事情。
那小姑娘,横眉怒目“哼”了一声。那侍卫当即单膝跪下,道:“格格息怒……属下,属下也是为了王爷的身体。”
围观党听到这里,又是齐齐发出一声销魂的长吟。“哦”的声音之大,把中间说话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侍卫板脸回身斥责道:“你们都是死人?还不清场!”
众人这才在侍卫们的驱逐下,做鸟兽散了。同时心中纳罕。这个一进来就被小姑娘骂的好像狗一样的家伙,看不出居然还挺有气势的。
侍卫都这样。躺在地上的那个,难不成,还真是什么王爷?
那老人果然醒来。共义堂的大夫大喜:“王爷你别动,王爷你张张嘴……舌头,好了!”
外面被驱散的一群人,却只觉得这样走掉,实在令人有些不甘心。于是散去的人,不少有悄悄返回,站在院门,柜台,街对面之类的地方,伸脖子瞪眼睛的瞭望着。
只见到那共义堂的大夫起身,说了几句什么。又有人抬进软榻来。把那老人抬走,外面更是早就备下了十几人抬的大轿子。
别的不说,只看这轿子的规格,就是顶尖公侯人家,才可能有的做派了。
那正阳楼的店小二,悔的几乎没想去撞墙。好好的,得罪这么一位做什么啊。
如果方才搞好关系,说不定能得到几幅王爷的墨宝——对了,这一位到底是个什么王爷呀?
这一位不是别人,是当今的安亲王。
安亲王在本朝低调了一些。在前朝可是大名鼎鼎,甚至顺治皇帝还曾经笑谈,说真想把皇位禅让给他。这样的一位贤王,论出身,论能力,论门人子弟,都是相当出众的。
安亲王侧妃生的女儿,被封了郡主。郡主嫁给大族郭络罗氏。只有一个女儿。这就是那个小姑娘了。
这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她是小小年纪就被玄烨皇帝一眼相中,定亲给了自己儿子,八阿哥胤禩的。只可惜父母缘浅,从小是在安亲王府长大的。
或者因为外祖家分外疼爱,或者因为未来婚事显赫有意培养气势。这姓郭络罗的小格格,如今气派,实在不比凡人。
这会儿,大轿子回到了安亲王府。安亲王福晋迎出来,看到丈夫已经清醒,先谢了随行的共义堂大夫。又请两位太医诊治。
那小格格也不退下,只坐在一边,坐着看那两个太医。不言不语,却制造出一股分外压迫的感觉。连那两个时常在公府人家走动的太医,也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了。
那两人诊了脉,商量过一会儿,有一人出言道:“王爷这是眩晕症。所谓眩晕,根子上是从肝风而动的。却又多了一项火。风火交加,风助火,火焚风,两相搏斗,所以头旋转,眼纷繁。这火,自然与心相关,具体来说,又分几种。或者是痰迷心窍而生火,又或者是劳累体虚,阴虚成阳火。仲景曾曰……”
那小姑娘忍不住,起身怒言道:“我郭络玛法究竟是什么病?是否当紧?就这两个问题,一大段夹杂不清。你会不会说人话!”
那太医还想拽长篇,被旁边的同僚拉了一下。才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急救采取的不错。已然无碍了。只是得从此当注重保养了。所谓‘痰火当用大黄,上虚当用鹿茸’……”他又被同僚拉了一下,于是顿了顿,结言道:“就是眩晕症。从此少吃肥甘厚味之类,多吃果蔬,当有好转。”
那小格格这才笑起来。露出一脸怎么看怎么天真的表情。
安亲王福晋此时出言,吩咐身边人道:“送大夫。”
…………
两个大夫离开。安亲王福晋回身对外孙女道:“你做的不错。大夫请的也很及时。”
那小格格不好意思的低头一笑。突然想到什么,补充说:“除了共义堂,我们还遇到了一个大夫。自称是住在索额图大人府上的沈大夫。当时也在正阳楼吃饭,是这一位先做了急救。后来共义堂的大夫才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