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盛沂说。
水星愣了下:“什么不是?”
“不是才注意到你。”
盛沂记得在戚远承的诊所遇见她,是淋雨后一场持续的高热。他体质不好,从小发烧就容易烫昏,打好点滴已经撑不住,进了他最常去的家,躺在床上,难受得几乎要受不了,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水,他就听见有人在回应他。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见一双眼睛,是水星。
嘴唇上冰冰凉凉的,她用棉签一点儿一点儿地给他沾水,耐心又细心,以至于后来几次他病情转好,再到戚远承的诊所时,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搜寻她的身影。
当时戚远承跟他说起盛在清跟徐丽,他态度太差,又看到高一的课本,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他破天荒地提起了解题的方法,后来打水、借书、包括去问张自立要一张崭新的化学卷子,他的行为越来越莫名其妙。
那时候,他不确定他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他会注意到水星爱喝的是白桃味的酸奶,会对演讲比赛上心,会在她紧张的时候安抚她,他注意到水星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直到那天徐丽回家,她手里提着螃蟹的礼盒,全部的人都劝他要懂事听话,只有水星站出来替他拒绝。那天很糟糕,但盛沂总是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回想起水星说话的颤音。
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水星了。
他不是才喜欢上水星。
他在反复的细节与经历中确认他没办法不喜欢水星。
她把他的手掌翻扣过来,盛沂的手指很好看,白净又修长,她轻轻地一抓,他的指节又本能地抓住她,大拇指跟食指并在一起蹭她的手背。
直到现在水星还是很难想象盛沂对她的感情,即使身边的人或多或少能看出来,她也能感知到一些,但盛沂的喜欢总是克制又不冲动的。
她总以为这段感情里是她先喜欢上盛沂,她会是付出的多一点儿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盛沂把他在每个年龄段里能做到的都给了她。
十七岁的时候为她整理一本又一本的错题集。
十八岁的时候试图牵住她的手,理清他们的未来。
十九岁的时候把校刊上的照片放到钱包里,拒绝了其他的任何可能。
指节上的温度渐渐升了起来,卧室里反而安静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太好,落在他们身上,晒的人暖洋洋的,总想伸个懒腰,水星微微转了下头,视线落在盛沂的喉结上的光点,她抬手,先是摸了下他的凸起,指腹才碰上去,盛沂的喉结就动了动,那束光也跟着动了下。
“干什么?”盛沂的声音已经哑了。
“不知道。”她抿了下唇,身子已经撑起来一点儿,停了下,还是吻在了那束光上。
两个人又在卧室里多呆了一会儿,盛沂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是水星的样子。
大约是今天的心情有点儿不一样,他们亲起来的时候比往常都要疯,水星的头靠在他的肩膀,身上没有力气,只是仰着头,把脸朝向他,要他手上撑了劲才勉强能支起一会儿。
“不亲了。”水星是真的没劲了。
她把头低下,没让盛沂再碰她,身上热热的,没做多大的运动,就总觉得发了层汗。
“累了?”盛沂问,“带你去吃饭。”
水星点点头,连话都懒得说。
“一会儿想吃什么?”
水星缓了缓呼吸,看似在很认真的想些什么,嘴角的笑意先露了出来,才拿他打趣:“想吃馒头。”
盛沂的目光又扫下来,看了她一眼,说着又要吻下来。
水星连忙躲开他的手,脑袋里飞速过了几个选项:“好吧,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想吃西门的部队火锅,然后再打包一…..两块提拉米苏回家,等会儿我看别的书慢慢吃。”
“怎么跟席悦一样了。”
水星哼了一声:“就是想跟悦悦一样,不行吗?”
“怎么不行。”盛沂笑了下,“口味不换一下?”
“也是,那就一块提拉米苏一块抹茶蛋糕。”水星认可了盛沂的想法,“我吃不掉的话都要你吃完。”
“知道了。”盛沂拿她没办法。
两个人从卧室出去走到客厅废了好长时间,现在马上都一点多了,饭点早过了,水星手里抱着衣服就要先下楼,还是被盛沂揪回来,非要她穿好了外套才放行。水星半是挣扎半是高兴的等他服务好自己穿上外套,抬手就要去开防盗门。
结果门一开,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门口的人插钥匙的人也怔在原地,彼此似乎都没想到会撞见。
盛沂把要给水星套的围巾又拿下来。
他的手里捏着围巾,灰色的毛线乱成一团,他的手指陷入困境里,沉默一瞬,他喊:“……妈。”
第72章 .第七十二场雨 高兴。
即使跟盛在清离婚, 盛忠群他们也并没有因此跟徐丽斩断来往,在他们眼里,徐丽还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们给徐丽保存了家里的钥匙, 逢年过节还是会彼此问候。
现在会碰上盛沂跟水星也纯属巧合。
徐丽前几天跟盛忠群他们联系过, 她作为小辈每年都会拿年货来拜年, 今年知道两位老人到外省找盛在清过, 她跟盛忠群说了先把买来的年货放家里,这才拿着钥匙来了家属区。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 徐丽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盛沂了。
徐丽站在门口,提着礼盒,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她的手指蜷缩了下,提绳都短了大半圈,静了半天,还是从盛沂旁边的水星找了突破口:“旁边这位是小沂的同学吧?”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