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曾经想清除掉‘他’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几乎是在喃喃低语,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我……不记得了……我不想……我做不到……不行……我找不到……”
我深吸了口气,问出了我认为最重要的问题:“你是‘他’吗?”
中年男人:“我……我是……”
我抬起头望向我的搭档,发现此时他也正看着我。我们相视点了点头——这意味着催眠可以结束了。
我收回目光,继续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当我数到‘3’的时候,你就会醒来。”
中年男人:“好的,我会……醒来……”
我:“1。”
搭档无声地在他身后站起身,抱着肩,看得出,他比我更胸有成竹。
我:“2。”
中年男人的整个身体开始如梦魇般轻微抽搐,这并不多见。
我:“3。”
停了一会儿后,他才抬起头,充满疑惑地看着我:“完了?”
我合上本子,准备起身去关摄像机:“嗯。”
关上和催眠室相通的那扇门后,我端起桌上的杯子,还没等把水送到嘴边,就听到站在窗边的搭档骂了一句脏话。
我:“很糟糕吗?”
搭档:“永远都会有这么蠢的人吗?”
我喝了几口水后才回应:“大概吧,否则就不需要我们了。”
他回过头,我能看到此时他已经平静下来了:“接下来,我跟他谈谈吧。”
我:“其实不谈也知道得差不多了,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案例吧?非常像,不是吗?”
搭档:“嗯,还记得当时我认为那件事儿很扯淡,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所以我还是想跟他谈谈,忍不住要验证……算是职业习惯吧……我觉得有可能是感情问题导致的,八成是婚姻。”
我:“为什么这么认为?”
搭档:“他提过家庭和孩子吗?除了在催眠状态时提过,别的时候提过吗?”
我:“没有……你的意思是他应该有,却从未提过,所以……”
搭档:“以他这个年纪,通常来讲应该是已婚的,但是最初他说到他的担心,却从未提过老婆、孩子,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有些问题的……我更倾向于是婚姻问题……再说,这么大个事儿,没有提到家人半个字,情理上说不过去。”
我:“推论倒是没错……不过……”
搭档:“当然,不止这点,你看到他的装束了吧?”
我:“装束?便装,很普通啊?”
搭档:“不仅仅是你看到的那样。他虽然一身便装,但是牌子其实很考究……”此时,我忍不住又转头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坐在¨wén rén shu wu¨催眠室的中年男人,确实是那样,那家伙的衣着的确不是地摊货。“……通过我刚刚的观察,以他的个性来看,他不是那种注重衣着的人,他现在的穿戴应该是别人给他买的,我猜是他老婆……”
我笑了一下:“嗯,你永远无法制止女人精心打扮自己男人的企图。”
搭档:“但是,衣服的款式比较旧,应该是几年前的。还有,那搭配看起来有些乱,想必是很久以前有人给他挑选的衣服,但是目前已经没人指导他的搭配了。所以,我才会说我更倾向于是婚姻问题造成的现在这种状况。”
我叹了口气,他对于细节的观察和捕捉是我所不能及的:“好吧,福尔摩斯先生,等你跟他谈完之后,你来告诉他吧?我觉得他很可能需要心理辅导。”
搭档点了点头:“恐怕得相当长时间的辅导……”
在书房坐下时,我看到放在搭档桌边的记录本,于是拿起来翻了几下。除了页眉的地方写了个日期以外,一个字都没有。
中年男人:“你们刚才都问了些什么?我说了些什么?能找到‘他’吗?”
搭档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你愿意,一会儿可以把录像给你看。”
中年男人默默点了一下头,看上去他似乎没那么渴望看录像。
搭档:“你从什么时候起知道自己是第二人格的?”看来,他打算完全顺着对方的谎言来作为开始。
中年男人:“3年前。”
搭档:“是一开始吗?”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搭档:“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很清楚自己是第二个人格喽?”
中年男人:“是的。”
搭档:“你……他结婚了吗?”
中年男人:“结婚了,有一个孩子。”
搭档:“你对‘他’妻子和孩子了解吗?”
中年男人:“不了解。”
搭档:“为什么?”
中年男人:“因为已经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