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你是本宫宫中扫地的宫女?”景璇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目光清澈。
宫女应道:“是,奴婢是公主宫中的人,只大抵公主平日里不曾注意到奴婢罢了。”
“哦?本宫可不记得本宫宫中,还有本宫不认得的人。本宫寝宫中的人竟还有出宫采买的能耐,这本宫倒是头一回听说。”景璇玑斜斜地睨了那宫女一眼,气势突变,“说,是谁让你来骗本宫出宫的?”
宫女被吓了一跳,“奴婢没有,奴婢是真的看到有人来找公主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公主明察啊!”
“连翘。”屠凤栖挥了挥手,杏眼一扫,目光落在宫女的喉咙上,“说来也真是怪哉,这人非要吃些教训,方是能够真真儿的说实话。幸好,本郡主身边旁的人没有,教训人的人却是多得很。连翘,动手吧!”
连翘摩拳擦掌,应了一声“是”,便伸出手,捏着宫女的喉咙,露出一口大白牙,声音阴森森的,甚是可怕,“你知晓我手中有多少人命吗?一个小宫女罢了,我一手便能掐死你。”
她说到做到,手上不断用力,直掐得那宫女翻白眼,一张脸憋得青紫。
“说不说!”连翘拿出一把匕首,在宫女的脸上比划了一番,带着寒气的匕首近在眼前,宫女往后缩了缩身子,奈何连翘却是不打算给她逃走的机会,更是举起匕首,意图往她脸上划去。
“我说,我……咳咳,奴婢什么都说!”
连翘放开手,宫女捂着脖子,倒在一旁闷咳出声。她急急地吸了两口气,方是哑着声音道:“是,是琉璃公主,琉璃公主说,昨日璇玑公主与郡主叫她丢了脸面,她要教训你们。”
“所以她便借口六皇子受伤了,让你去引诱本郡主与璇玑出宫?然后呢,你们又要做什么?”屠凤栖瞪圆了双眼,颇有气势。
宫女知是瞒不住了,更是连声交代:“琉璃公主只与奴婢说,将公主与郡主引出宫便可。不过奴婢听她身边的宫女姐姐们说,似乎在半路有埋伏。”
“好个景琉璃!”景璇玑冷哼了一声,“今日若非是有鸢鸢在,本宫便又要落入她的圈套之中了!”
关心则乱,若非方才鸢鸢不曾跟上来,她险些便要相信这宫女的话了!
“她惯常爱耍小手段!”屠凤栖亦是冷下脸来。
二人对视了一眼,皆是见着对方眼中的冷光。景琉璃既是下了这般大的功夫引得她们上钩,她们又怎会叫她失望?
华丽的马车在半途中停了下来,不过片刻,又缓缓地朝着前头而去,待到马车行到人多处,不知从何处跑出了一群人,竟是在马车的前头丢了好些炮仗,马儿被吓着,竟是失控般朝着人群冲去。
马车内的宫女脸色苍白,双手被紧紧地捆在一起,因着马车颠簸,她不可避免的撞上侧壁,不过一会儿,便已鼻青脸肿。
而本应是在马车内殿额其他人,此时却是在后头看着马车冲入人群,连翘上前将马儿制住。
“若是你我在这马车内,说不得要被摔得面目全非了。景琉璃倒是好算计,一来可以教训咱们一番,二来这马车冲入人群中,若是伤了人,又可趁机给咱们一个纵马行凶的罪名。”屠凤栖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马儿被连翘制服,四周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她永远都学不乖,既然如此,那本宫亦不介意叫她知晓,什么叫‘害人之心不可有’。”景璇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
还当她是当年那认人拿捏的病弱公主么?这未免太过小瞧她了!
“许久不曾见到舅舅,本宫倒是愈发的想念他了。这才刚过了年,本宫便险些被人害得没了性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若是叫舅舅知晓了,怕是要难过了。”景璇玑扯了扯嘴角,揪着裙摆叹了一口气,“本宫要回去了。”
“你放心,你要做的事情,我断然是会帮你的。”屠凤栖握了握她的手,“总归咱们现下亦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景璇玑轻笑出声,知晓屠凤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也不久留了,只带着嬷嬷匆匆离去。
屠凤栖松了一口气,待到连翘揪着那宫女回来后,便吩咐连翘将人送到景璇玑舅舅,当朝的大将军的府上。
待到做完这一切,她方是察觉到,似乎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她回过头去,便见着不远处亦是停着一辆马车而,那马车的珠帘被人挑了起来,露出一张威严贵气的脸,正是方才在宫中见过的瑶华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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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谁没教养?
屠凤栖愣了愣,随即见着瑶华长公主似乎并没有多管闲事儿的打算,只定定地看着她。她想了一会儿,倒也大大方方的朝着她行了个礼。
瑶华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啪”地将珠帘放了下来。随后那车夫似乎得了主子的吩咐,竟是绕道走了。
“这长公主的脾气可真是不大好呢!”少女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脚尖,低声喃道。
不过至少长公主不曾如景琉璃一般,总爱来找自己的麻烦,倒也叫她觉得放心了不少。
回到镇国公府后不久,屠凤栖便得到了景璇玑送来的消息,因着有大将军助阵,又有宫女作证,景琉璃百口莫辩,自是又被罚了一顿。
不过,景璇玑亦是说了,总归是小惩罚罢了,便也只能吓唬吓唬景琉璃这等傻的,在寻常人眼中,根本便不算是什么事儿。
因着瑶华长公主回到了昭都中,宫中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场宫宴。屠凤栖方是知晓,原来瑶华长公主会回来,竟是因着太后病弱,她在江南待得不安心,便请旨回来了。
三日后,屠凤栖与太夫人来到了宫中。瑶华长公主素来不给人脸面,可见是名不虚传。殿中昭德帝与皇后早便坐在上头了,只今日的主角却是迟迟不到场。
屠凤栖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分分的坐在太夫人的身边。上头的人愤愤不平地瞪着她,似乎要将她拆穿入腹一般。
“哼,瑶华姑姑未免太过放肆了些,这宫宴本便是为她而设,眼下大家伙儿都到了,唯独她不见踪影,莫不是在给父皇和母后难堪?”瞪了屠凤栖一会儿后,景琉璃冷声哼了一句,目光斜斜地看着下头一脸无辜的少女一眼,神色愈发不平,“也是父皇宅心仁厚,如若不然,这些没脸的便不会得寸进尺了,也不知晓是不是无人教养,这封人啊,最是讨人厌了!”
景琉璃颇为阴阳怪气,只在不少人听来,却是有些指桑骂槐了。明着是在指责瑶华长公主,实则却是盯着屠凤栖看。
“无人教养”,不正是说屠凤栖父母双亡么?
景琉璃面露鄙夷,屠凤栖却是微微抬起头来,朝着她笑了笑,一双大杏眼中尽是嘲讽挑衅。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这些贱婢没有听到?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慈宁宫将瑶华长公主给本宫请过来?都是死的不成?”景琉璃恼怒,猛的将手边的茶杯掷到地上。
“琉璃公主好大的口气!”一个身穿玫瑰红绫撒花裙装的女子缓缓的走进来。她下巴微抬,一双凌厉的眸子从殿中扫过,最终慢慢地落到景琉璃的身上。
景琉璃缩了缩脖子,她本想着指桑骂槐一番,却是不知自己的话竟是正巧被瑶华姑姑给听见了。她咬了咬下唇,瞪了下头看似安分,实则一双眸子中满是幸灾乐祸的屠凤栖一眼,站起身来委屈道:“姑姑这般久都不来,琉璃还以为姑姑是出了什么事儿呢!”
“哦?本宫在这宫里头,能出什么事儿?方才本宫似乎听到你说本宫没教养?”说话间,瑶华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白嫩修长的手指头捏了捏茶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昭德帝与皇后,心中愈发不屑,“莫不是皇兄与皇后娘娘亦是这般认为的?故而方是容一个无知小儿出言放肆?”
她声音平稳,却是无端的叫人抖了抖身子。景琉璃更是脚下一软,下意识地开口解释:“不是的,琉璃不是那个意思,琉璃只是……”
“本宫自幼受宠,便是先皇都舍不得说本宫半句不是。本宫确实没教养,父皇教了本宫许多道理,却是唯独忘了教会本宫,本宫是一个女子!本宫为人霸道,最是听不得旁人说本宫半句不是,今日你竟开了这先例,本宫虽觉得你胆量挺大,只你记着,念你初犯,本宫饶你一回。教养并非是说说而已,一个指责长辈的后辈,你的教养,本宫亦是不曾看到!”瑶华冷笑了一声,望着下头的命妇贵女,“开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