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之路不通,五皇子也没想着建海港之事这么容易被朝廷批复,五皇子道,“等等看吧,天无绝人之路,总有法子的。”
唐总督看五皇子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也没法子再劝了。
唐总督这里劝不下五皇子,偏又来了闻风而至的柳扶风,柳扶风真不愧是五皇子带来闽地的人哪,三品昭勇将军的官位了,还这样没定性。
是的,在唐总督眼里,柳扶风这种一来就嚷嚷着支持五皇子建海港的,实在是愣头青的可以。哎,柳扶风可算是天生的将领,但政治上,委实太不成熟了有没有。
唐总督准备,劝一劝柳扶风,柳扶风不愧是五皇子心腹,俩人真是一条心,也是同一个看法,遇着难题,五皇子说,“天无绝人之路。”
柳扶风则道,“没银子去找银子就是了。”
唐总督一噎,不耻下问,同柳扶风打听,“扶风你这是有主意了?”
柳扶风将头一摇,“没有。”除非去抢,但闽地的富户其实也有限,再者,不到万不得已,柳扶风干不出强抢的事。
唐总督给他气死,柳扶风继而道,“但我想着,要一门心思做什么事,总能做成的。”
愣头青啊,愣头青。
也就愣头青会相信什么“有心人天不负”啥的歪理邪说,如唐总督只会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唐总督头疼,守着这么一群愣头青,他简直头疼欲裂。
相对于唐总督,苏巡抚就一门心思管着闽地政事,建不建港的,这位大人提出难处后就不打算管了,反正五皇子想加税没门儿,只要不刮地皮,苏巡抚就没啥意见。苏巡抚的话是,“王爷此心此意,臣亦深为敬佩,只是咱们闽地财政难以支撑。闽地的百姓,这些年因练兵抗匪,税赋已是极重,再不能轻加一星半厘的。依臣所见,倘朝廷能拨些银子下来,这事就好办了。”
甭看苏巡抚说的大义凛然,其实就是想让五皇子在穆元帝那里撞个南墙,撞个满头包,五皇子也就不折腾了。
事情的发展,也与唐总督苏巡抚所料无差。
谢尚书带着刑部的捕头过来查大皇子遇刺案时,穆元帝的手书也到了,五皇子先安置了太丈人,再看自家皇爹的手书。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穆元帝让户部预算了回建海港的银钱,这数字一算出来,穆元帝就直接把帐给五皇子看了,意思就是,朝中暂时没这些钱,建海港的事缓一缓无妨。
也就是否决了五皇子上书的意思。
不过,穆元帝想着五儿子实在是个用心办事的好儿子,赏赐了五皇子不少东西。
五皇子看过手书,再将手书给媳妇看了,谢莫如瞧过后并没说什么,道,“朝廷不愿意出银子,那就想个不使朝廷银子的法子。”
五皇子道,“自从我说要建海港,苏巡抚见着我就说日子艰难,他把明年的预算都算出来了,是甭想从他那儿弄出银子来。要是加税,百姓就太苦了。”五皇子自己也想去刮地皮。
谢莫如道,“士农工商,最有钱的不是士族,而是商贾。”
“找商贾出钱?”
谢莫如知道朝廷难给这银子,只得将主意打到商贾头上,谢莫如道,“得想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双手把银子捧出来的法子。”依谢莫如的脾气,让她找商贾借钱是不可能的。朝廷那里,怕是不肯拿钱,那么,还是得找商贾出钱。但,这钱得出得心甘情愿才好。
“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我跟商贾又不熟。”但法子是有的,谢莫如道,“再者,咱们又不知道建海港的流程,先把这些弄清楚。至于商贾,把建海港的消息漏出去,还怕他们不上门么?王爷莫急,等等看。”
五皇子立刻醒悟,“先放出饵?”
谢莫如一幅庄严面孔,颌首,“然也。”
五皇子看他媳妇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笑,五皇子没忍住,笑出声来。谢莫如瞥他,笑个什么呢笑个没完,谢莫如道,“稳重些。”
五皇子笑,“我笑你呢,算计人也这样神圣庄严。”
“很好笑?”谢莫如问,她怎么一点儿不觉着好笑。
“不好笑,一点儿不好笑。”五皇子憋着满肚子笑,道,“我去瞧瞧太丈人,晚上设家宴,请太丈人、阿芝夫妻和二小姨子一道来长春宫吃饭吧。”然后,就憋着一肚子笑去了。
谢莫如深觉五皇子定性还是差一些的,无缘无故就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哎。
紫藤自外进来,绣鞋踩在青石铺就的地砖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紫藤低声禀道,“娘娘,二姑娘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
谢莫如对于谢尚书一道把谢莫忧带来的事没什么看法,估计过些天谢莫忧就得去戚三郎那里了。既然谢莫忧来了,无非就是多安排一处房子安置。
谢尚书却因谢莫如的安排有些思量,谢尚书与其属下随从都住进了藩王府,谢莫忧也单独安排了院子,但只是一处二进小院,不远也不近,很符合谢莫忧的身份——臣属女眷的身份,而不是藩王妃妹妹的身份。
谢尚书担心谢莫如知道谢莫忧做的那些不妥事,哎,谢尚书知道这事也生气,但谢莫忧肯认错,亲孙女,谢尚书总希望能再给谢莫忧一次机会。
谢芝同祖父说了在藩王府当差的事,又道,“今年又是秋闱之年,大姐姐说让我好好准备,今年就在闽地秋闱。”
谢尚书一时没想到这个,有些诧异,“在闽地秋闱?”
“是啊,在这儿当差,可以把户籍做个迁移,在闽地秋闱。”谢芝道,“大姐姐说,让阿云和阿远哥也跟着下场试试。”
谢远这一地县令,完全是关系户啊。
户籍迁移另改地方科举的手段,谢尚书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因谢芝在闽地当差,他未想此事。此时听谢芝说了,谢尚书对谢莫如有些拿不准的老心多了几分欣慰,道,“倒也没有在职官员不能科举的规定。”且闽地秋闱的竞争力相对帝都要小的多,谢尚书越想越觉着合适,道,“你大姐姐心里想着你们的前程呢,好好温书,也要注意身子。不论做什么,有个好身板儿都事半功倍。”
谢芝笑应了声是。做谢莫如的弟弟,哪怕是庶弟,也很容易同嫡姐建立起感情,什么事都给你想着,这样的姐姐,哪怕不是一母所出,也不会远了。
说一回秋闱之事,谢尚书提起家事,问,“上次戚家带了那位姨奶奶过来,你大姐姐没说什么?”
说到一母同胞的姐姐,谢芝脸上也没了笑意,谢芝轻声道,“大姐姐什么都没说,过节赏赐,也有那姨奶奶一份。我想着,大姐姐不说也好,如今二姐姐来了,要依孙儿的意思,还是让二姐姐在闽安多住几日,也好生同大姐姐说说话。咱们都是姓谢的,比起他人总该更亲近。”要说谢芝对宁家没感情,那也不是,但谢芝自小未与宁家多来往过,感情也委实有限。且他是长孙,受的是长孙教育,在谢芝心里,比起没怎么来往的外家,肯定是谢莫如更亲近的。尤其他二姐就因着同宁家女眷在一起出的这事,谢芝心内对宁家颇有些不满。要真拿着他二姐当亲的,怎会让他二姐犯此不妥之错!
谢尚书感叹,“你二姐有你一半的明白,也不叫人这样操心了。”谢莫忧办的这事儿,不要说戚家气个好歹,谢家知道后也深觉没脸。但也不能放着谢莫忧不管,只望她学个乖吧。
谢芝对他二姐也是与祖父一样的期望,安生过日子就好。谢芝又问,“父亲的差使还好么?”去岁户部反腐,说来这事儿还是五皇子挑起来的,谢松正是户部侍郎,正吃挂落。
说到长子的差使,谢尚书真是得念佛,道,“你爹在户部,东宫也不大信任他,没让他做过要紧差使。他是因祸得福,去岁降三级留用,今年也升回来了。”
“那就好。”谢芝庆幸不已,又同祖父打听,“王爷要建海港,户部预算要七百多万银子,如何要这么多?”